青竹一直待到過完元宵,和她逛了逛石雲縣有些簡陋的花燈會,然後便收拾好包袱,又出遠門了。
又剩下邱靜歲自己一個人,她閒下來的時候偶爾會想到陸想,每當這個時候自責、思念和愧疚便如同排山倒海般襲來,她不得不瘋狂地畫畫轉移注意力。
為了獲取更多的靈感和素材,她又發展出了遠足踏青的愛好,雖然為了安全不會走的太遠,但是石雲縣周圍幾乎已經被她逛了個遍。
她結識了許多平凡的百姓,不斷見證著這些人的生老病死和愛恨別離,這些痛苦讓她抱著一種對人生很悲觀的態度,但是慢慢地,她不再執著於那些悲慘的結局,反而開始關注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論是父母子女之情、夫妻之情還是兄弟姊妹的手足之情,或者是朋友之誼甚至是萍水相逢的緣分。
漸漸地,她好像從那種惆悵的情緒中走了出來,雖然人生總是一場悲劇,但起碼活一世還曾擁有過這些珍貴的感情。哪怕最終生死分離,再回想起這些來,能夠帶著眼淚微笑,便足矣。
如此也就看開了遺憾,和父母的,和女兒的,和陸司懷的。
於是在第三年的年中,邱靜歲把自己喜歡的畫作挑出來,帶上去了京城。
她開了槐樹胡同的四合院的大門,裡頭雖然空無一人,卻好像經常有人打理的樣子。
把東西放下,邱靜歲去見崔宓,結果卻被告知崔大小姐四月份嫁給了李閣老的孫子,早就不在府中了。
門房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驚呼一聲,低聲問:「您是邱夫人嗎?」
不愧是幹這一行的,門房的記憶力著實驚人。
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還有人能認得出自己。邱靜歲點了點頭,門房忙道:「小的馬上去告知小姐,夫人請在這裡坐一坐吧。」
「麻煩你,我就不叨擾貴府了,你告訴你們家小姐,我在老地方等她。」
「老地方?」
「你說她就明白。」
門房連聲應下來。
從崔家離開,邱靜歲料想崔宓應該到的沒有那麼快,就去平埠街上逛了一圈,買了好多石雲縣沒有的小吃,抱著它們心情很好地回了四合院。
還沒等她把點心消滅完,崔宓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進來,看到她先是不敢置信地後退了一步,然後又衝上來握住了她的雙手。
「這幾年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回來做什麼?以後就不走了吧?」崔宓問著,眼眶裡溢出點點淚光。
問題太多,邱靜歲一時間不知道回答哪個好,乾脆就都不回答了,她咧著嘴笑,伸手抱住了崔宓:「太久不見了,我聽說你出嫁啦?」
崔宓也回抱著她:「我這個年紀再不嫁,京城裡的人不知道要議論成什麼樣子。」
「過得還好吧?」
「就如同你曾說過的,哪裡比得上在家裡做姑娘的日子。」崔宓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