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蘭不甚在意,正欲回答被嚴奉若阻攔了。他正色道:「舅舅,長蘭是我知心好友,我清楚他的為人。蘊兒聰明伶俐,我心中亦是喜愛不已。」
杜長蘭有些意外,又不算太意外。杜蘊高興的抖了抖耳朵,挺起他的小胸脯。
李珍與外甥對視,少頃敗下陣來:「罷了,從小你就心思靈透。」
或許是有感自己之前過火,用過茶水點心後,李珍將他們帶入書房,從書櫃裡取出四五本書籍,遞給杜長蘭。
杜長蘭翻閱幾頁,愣住了。這些都是往年院試題,謄抄之後裝訂成冊了。
李珍在書案後落座,矜持道:「再翻翻。」
杜長蘭照做,眸光微亮,下面書籍里是謄抄的邸報,看事跡是他們這一塊兒的。
嚴奉若向前幾步,指著一排書櫃,分了四層,每層都被書籍填滿了。
杜長蘭露出恰到好處的震驚:「這些難道都是........」
「不止呢。」嚴奉若笑道:「我外祖父尚在時就留意此類,我舅舅也沿了這個習慣,經年累月的,謄抄了許多。這間書房裡只是冰山一角。」
杜蘊也張圓了小嘴,又趕緊伸手捂上。這麼多書,得看到猴年馬月去了。
杜長蘭心裡有點痒痒,他還真挺想看的。這些書籍記載的東西,後世史書上難見。
他恭維道:「真是了不得。尋常書生有個七八本,已是幸運。見了李老爺,才知雲泥之別。怪道是書香底蘊。」
李珍哼了一聲,呷了一口清茶,嚴奉若默默為他續上。
李珍吊足了杜長蘭的胃口,才允了杜長蘭在此翻閱。
這是杜長蘭沒有料到的,飛快瞥了一眼李珍,沒想到撞個正著,被後者狠狠瞪了一眼。
那一瞬間,李珍簡直是嚴秀才分嚴,杜長蘭想,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關聯罷。
他先挑了一本有趣的雜記給兒子看,隨後才翻閱院試題,興致來了還提筆作答。
李珍默了默,起身不經意略過,嚴奉若含笑跟在他身邊。
讀書人講究個見字如人,李珍看見宣紙上工整又不乏銳利的小楷,微微一怔。好俊的鋒芒。
那是一道雜文題,類公文寫作。因此格式很是講究,重要。
李珍一通掃下來,終於在末端看見一絲微小錯漏,立刻指出:「姓嚴的這些年教蒙童,腦子也教丟了不成,竟是連最簡單的雜文也不會了。蠢材,實在蠢材!」
杜長蘭抿了抿唇,決定為他先生正名,於是他抬眸道:「李老爺,不關先生事,這是後生錯…」
「什麼李老爺。」李珍臉一沉,「奉若視你為好友,你卻對老夫一口一個老爺,生分至此,沒良心的師父教出沒良心的學生。哼!」
他袖子重重一甩,竟是摔門走了。杜蘊捧著書,吶吶不敢言。
這位爺爺,額,真不像一般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