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郎捧著銀子,抬頭看著眼前人。從前村里人笑他們傻,把弟弟當兒子縱,當心縱出白眼狼,如今他知曉弟弟什麼都明白。
他一把抱住弟弟:「長蘭,長蘭……」
杜大郎一遍又一遍叫著弟弟的名字,他是憨了些,卻不是傻子,這些日子足夠他明了弟弟同他說那些話的意義。
弟弟心裡是有他們的。
杜長蘭拍拍大哥的背,杜大郎退後一步,把錢還給弟弟:「其實我這次來郡城,將私房都帶了,我偷偷買了好幾個擺件,縣裡老爺們很喜歡呢。你去京城更需要錢,你把錢留著。」
「十兩銀子對我而言不算什麼。」杜長蘭拍拍杜大郎的肩膀:「你多買些貨物轉賣,手裡寬裕了,也漏些給成禮和阿容,錢是人的膽,手裡有錢他們才挺直腰杆。」
杜大郎喉嚨一堵,眼中又泛了淚。
杜長蘭話鋒一轉:「我還有信託你給家裡人帶回去。」
杜大郎用力點頭。
次日眾人辭去小院,踏上回程路,杜長蘭攜子去碼頭送別他們。
杜蘊用力揮著手,有些傷感,然而一扭頭對上他爹似笑非笑的神情。
杜長蘭雙手抱胸:「走罷。」
杜蘊神情大變,可憐巴巴哀求:「爹。」
杜長蘭冷哼:「叫祖宗都沒用。」
杜長蘭帶著兒子去無人小巷,撤下方巾長衫,換了一身灰色短打,而後前往郡城最大的賭場。
賭莊大門的門房見杜長蘭父子雖然穿著寒酸,但是細皮嫩肉,年長的俊,年幼的俏。
他們心裡沒底,此時杜長蘭看著賭場大門,眯著眼伸長脖子往裡瞅,張口是蹩腳的官話:「真熱鬧咧。」
幾個門房對視一眼,原是鄉巴佬。看這模樣,典型的窮家嬌兒。
杜長蘭走到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個半舊荷包,往手裡倒了倒,映出幾道亮堂堂的清光。
門房互相使了個眼色,一人上前招呼杜長蘭:「兄弟來玩啊,咱們這裡什麼都有,齊全得很嘞,保管你玩的開心。」
他攬著杜長蘭往賭莊走,杜蘊老老實實跟著,杜長蘭在場內走了一圈,選了最經典的骰子。
他兌了銅板和幾角銀子,壓五十文:「大大大!」
同桌的賭徒瞥了他一眼,驚艷他的好相貌,也跟著喊:「大大大!」
這種氣氛太鼓動人,杜蘊的眼睛盯著擲骨手裡的骰子,一通搖晃,揭開:「一一二。小。」
杜蘊眼睜睜看著他爹面前的五十文被收走,心疼不已。
杜長蘭又數了五十文下去,「我還是壓大。」
其他賭徒見狀,也道:「我也壓大,我就不信了。」
擲骨環視一圈,眼裡閃過一抹狡猾,他用力搖了好幾下,「二二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