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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長蘭隨手一扔,小少年趕緊接過,一刻鐘後杜蘊道:「爹,這骰子有問題。」

剛開始他也察覺不出,氣著了一扔骰子發現又是「小」,於是他試著亂扔,但不管什麼姿勢,最後的骰面都是「小」。

杜蘊又驚又氣,「那賭莊實在可惡。」

杜長蘭取來盛水的瓷杯,將骰子扔進去,「小」的骰面浮在上空。

杜蘊用手撥了撥,骰子晃了晃,絲毫未改。太過驚訝他都忘了怒火,「爹,這是怎麼做到的。」

杜長蘭也不與兒子賣關子,道:「大的骰面注有水銀。」他簡單提了提原理,小少年聽的目瞪口呆。

既是道賭場出千,杜長蘭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日你投壺,每次都差一點。你道是陶壺在動卻被否認…」杜長蘭看向兒子,哼笑:「爹明確告知你,你未看錯,那陶壺的確被動了手腳。」

杜蘊遲疑:「可是我檢查過……」

「是地面。」杜長蘭從包袱里拿出一張牛皮紙,「內間光線暗,牛皮紙與陶壺,地面顏色相近,輕而易舉隱匿其中。」

杜蘊神情恍惚:「可這麼大一張紙放在陶壺下,很容易被發現。」

杜長蘭將牛皮紙一分為二,「現在呢?」

杜蘊啞聲,杜長蘭提點他:「每次你投中與否,都會有人叫好或唉聲嘆氣,比你這個當事人還上心,你不覺得奇怪嗎?」

杜蘊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杜長蘭扔了紙,揉揉兒子的腦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這廂留意多了,那廂就留意少了。當然…」杜長蘭話鋒一轉:「你是我的兒子,遺傳了我的聰穎與敏捷,比同齡人機靈許多,你只是敗在沒經驗。」

杜蘊癟癟嘴,一頭扎進他爹懷裡,悶悶道:「怎麼那麼多騙人的東西,他們把這聰明勁兒放正道不好嗎。」

杜長蘭寬慰他,「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此時此刻,杜蘊才深切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申正,杜長蘭帶兒子出門,徑直朝郡城北邊去。與東西兩面相比,北城破舊又聒噪,連地面都坑坑窪窪,街邊不時聚有三五個人,也有男子單獨坐於石階上,朝路過的小媳婦吹口哨,還有人輕佻的點評女人身材,其言語之下流,聽的杜蘊面紅耳赤。

再往前走,岔路口有人行乞,有瘸腿拄杖者,或趴伏於地者,又或是眼眶空空者,饒是如此悽慘,不遠處還聚集欺凌更弱的乞丐。

杜蘊緊緊抱住他爹的手臂,杜長蘭無聲嘆氣,在兒子驚懼的目光中抽出手,將人攬入懷中,小少年頓時喜笑顏開,悄聲道:「爹,你真好。」我好敬愛你的。他心裡偷偷補上一句。

這麼肉麻的話,如今他是不說了,總覺著難為情,但對他爹的愛與依賴隨著時間流逝,卻愈發濃厚。

杜蘊感受肩頭的溫度,心中的畏怯一掃而空,繼續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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