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報報導也只講個大概,遠沒有葛老說的詳細和驚心動魄,以及內里危險。
話語裡葛老暗暗指點杜長蘭為官之道,仿佛他篤定杜長蘭春闈必中。
架上的蠟燭垂淚,逐漸矮了身,眼見逼近宵禁時分,葛老遺憾道:「你們且家去,明兒從郡王府出來,直往這兒來。」
杜長蘭驚訝的睜圓了眼,葛老哼道:「縱你透過小郡王搜羅數年邸報,難道有老夫講的透徹?」
杜長蘭拱手道:「多謝老先生,晚生喜不自禁,真是…是……」
葛老擺擺手打斷杜長蘭的激動之詞,隨後杜長蘭父子二人行禮告辭。沒想到出了酒樓,葛府車夫駕車行來:「杜公子,請。」
杜長蘭搖頭拒絕:「老先生他……」
車夫笑道:「公子請看馬車後面。」
另一輛更大的馬車行來,車前的燈籠上大大寫有「葛」字。
杜長蘭垂下眼,葛府。
葛非大姓,上京里有頭有臉也就兩三家,其中以已故太子的外家——葛府為最。
杜家父子上了馬車,杜蘊靠在他爹肩上,昏昏欲睡。
杜長蘭摟過兒子,小少年直接靠在他爹懷裡睡下了。
杜長蘭一下一下輕拍著兒子臂膀,倚著扯壁扯了扯唇角,葛老先生猜對了。
他不止是在搜羅資料,也確是在攀附權貴。
他沒猜錯,韓箐是五皇子正妃的娘家兄弟,他先時與韓箐來往,又被韓箐領著赴宴,隱隱打上五皇子一派的標籤。
但他如今又出入鎮西郡王府,小郡王乃二皇子親外甥,他身上又疊一層二皇子派系標籤。
現下又來一個葛府……
這水愈發渾了。
第91章 大雪
一夜過去, 天上紛飛鵝毛大雪,杜蘊打開屋門,猝不及防被寒風凍了一個哆嗦。
他忙不迭關了門, 還有幾片雪花順著門縫飄進來, 他一腳碾過朝裡屋去:「爹,好冷啊。跟冰刀子往身上扎似的。」
他們若河縣冬日也冷, 空氣里時常帶著濕意, 哪怕穿著棉衣,只要念書習字太久, 身上就冷了。
杜蘊曾想著往後定然要去冬日不冷的地方,書上說北方的冬日是乾冷, 只要穿足了衣服就不冷了。
可書上怎麼沒說, 北方的冬日是真能凍壞人啊。
杜長蘭給兒子內里又套了一件棉,然而杜蘊身子是暖和了, 可小少年面嫩, 被寒風簌簌扑打,小臉鼻頭凍的通紅, 連頭也隱隱作痛。
杜長蘭顧不得去郡王府,帶著兒子去就近的皮草鋪子買了兩頂狐狸帽,寬大的帽檐襯得小少年小臉尖尖, 巴掌大一點點,活似一隻狐狸崽子。
皮帽頓時阻隔寒風,帶來陣陣暖意,杜蘊感覺腦袋也不暈了,耳朵也不疼了。只是面頰還有癢。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臉, 嘶嘶抽氣,杜長蘭聞聲, 捧著兒子的小臉看了看,有些皸裂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