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心思得逞,雙眸燦燦勝星子。
然而杜長蘭朝他深深一揖,崔遙和陸文英跟隨。
夜涼依舊,燈火搖曳,杜長蘭沉沉的聲音在夜色里響起:「小殿下乃天子龍孫,身份尊貴,我等不敢放肆。」
崔遙和陸文英附和:「小臣不敢放肆。」
杜蘊喜悅的神情僵在臉上,他鑽進杜長蘭的懷裡,咕噥道:「爹,這樣不好玩,你不要鬧了。」
然而下一刻他卻被推了出去,小少年一個踉蹌坐在地上,淚汪汪仰視杜長蘭:「爹不要我了?」
杜長蘭蹲下摸了摸兒子的小臉,卻道:「小殿下的父親只有一個,乃是元文太子,若小殿下執意喚臣為父,那臣便是藐視皇室,死一百次也不夠。」
「不要。」杜蘊緊張的捂住杜長蘭的嘴,一張小臉蒼白。
他以為先前是權宜之計,他明面上尊元文太子為父,私下裡他同他爹還是最要好。
可事實證明,從他回到皇室的那一刻,他與他爹之間便回不到從前了。
杜長蘭看著小少年,心中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旁的。這個院子毫奢無比,可何嘗不是黃金籠,院中下人皆是天子耳目,監視小少年的一舉一動。
他們今日言行,必然傳至天子耳中。
杜長蘭恭敬道:「天晚了,懇請小殿下回屋歇息。」
杜蘊恍惚點頭,怎麼回屋都不知曉。
他躺在床榻上,看著周圍昂貴的擺設,大至牆角的落地花瓶,牆上的壁畫,榻上的香案,持燭的仙鶴燈架,小至一個茶盅,盛點心的碟子,件件價值不菲。
可是這座黃金屋只有他和陌生的守夜丫鬟,沒有他爹。
於是這偌大的屋子便也空蕩蕩,他心裡那塊也空蕩蕩。
同時,皇宮寢宮。
天子從大內侍手中接過密信,神色一緩,「倒是個知輕重的。」
大內侍低下頭去,不敢應聲。
夜色愈濃,寒意便肆無忌憚。直到一滴露珠從野草墜落,日輝灑向人間,人們又陷入繁忙。
陸文英和崔遙早早當值,杜長蘭陪著小少年用了一頓早飯回了自己住處。
杜長蘭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府邸,他乘坐馬車在四下轉了轉,便摸清了這座府邸大概位置。
地處皇城東北角,乃朱雀門街第五街第一坊,除卻儲君和鎮外的皇子,上京其餘皇子皆住此街,可謂貴不可言。
別說尋常百姓,便是上京小官,輕易也不敢來。令人自慚形穢。
而杜長蘭與崔陸二人合買的宅院在南城,雙方若是來往,單程就得半個時辰。
杜長蘭垂下眼,天子倒是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