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蘭漸漸鬆開風鈴,渾身肌肉緊繃,連指尖都在微顫。
五皇子,五皇子!!
杜長蘭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眼底陰鬱涌動,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深海。
眾人大氣不敢出,風鈴縮了縮脖子,吶吶不敢言。
這一幕仿佛被定格,但時間卻在無聲無息流逝。
良久,杜長蘭從憤怒的情緒中掙脫,仰首闔目,日光籠罩他周身,熱意瀰漫,他卻不覺,眯眼瞧著晃晃日光,任風吹雨打,山河輪轉,太陽始終懸於高空,恆古不變。難怪誰都想爭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誰都想做天下之主。
道義,良知都是狗屁。血脈親人算什麼,平頭百姓算什麼?都是踏腳石。
杜長蘭自以為聰明一世,卻還是低估性惡。
「…呵…呵呵…哈哈哈……」
正院傳來突兀的低笑聲,漸漸地那笑聲愈大,如鐘聲環繞,暴風怒吼,眾人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風鈴眼睫驚顫,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是不堪重負,決堤而出,他雙腿一彎,跪在杜長蘭腳邊,嘭嘭磕頭:「大人,大人您別嚇小的,大人——」
院裡小廝丫鬟跟著跪了一地,杜長蘭笑聲止了,抹了把臉,面上不見任何癲狂之色,堅定冷硬如頑石。
太子死了可以再立,五皇子欲圖大位,做他的春秋大夢。
杜長蘭拽起風鈴:「你起來,本官有事要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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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左右,坊間剛剛掀起杜長蘭是『災星』的言論,一首童謠迅速傳遍大街小巷。經過一夜發酵,連宮裡也傳遍了。
「二子落,五子出,明君現,災禍平。」嘉帝緩緩念出,整個內殿跪倒一片,死寂無聲。
此時,一名小太監行來,「陛下,宮牆上…宮牆上螞蟻落字了。」
嘉帝神情平靜,幽幽轉著念珠:「何字?」
小太監兩眼一閉,以頭搶地,顫聲道:「明君現,災禍平。」
下一刻無數物件襲來,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一件琺瑯筆洗砸在小太監額角,滴答一聲,地磚暈出猩紅血跡。
大內侍膝行兩步,嘭嘭磕頭:「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適時一道人影而來:「陛下,五殿下求見。」
嘉帝:「讓他滾。」
五皇子聽聞小太監傳報,前擺一掀跪在殿外,高聲喊冤,「父皇,兒臣冤枉,此乃歹人離間我們父子。父皇——」
五皇子的叫喊透過殿門傳至嘉帝耳中,聲聲泣血。
「……父皇,宮牆上的螞蟻現字更是下九流小道,事前塗抹糖水,螞蟻低賤無智,只曉得沿著糖水軌跡爬行。」
「父皇,這是有人捧殺兒臣啊父皇,兒臣委實冤枉——」
「父皇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