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十七嘆道:「你裝病也是一時之計。」
辜嬤嬤離去, 並非是真的放棄了。而是她知道她離開後,杜長蘭一定會進食。不過是與杜長蘭耗幾日罷了。
病與不病, 無須通曉醫理, 只瞧面色身形就明了。
杜荷小心瞥向小叔和小嬸,她其實不太能理解小叔為何如此做。天子賜婚, 又是縣主, 對方還不壓小嬸一頭,以平妻處之, 於小叔而言有利無弊。
縱使明榮縣主心懷不軌,可入了府,便是小叔說了算。
從小到大所學的倫理令杜荷面對此事不得解, 但心底深處卻湧出一股無法言喻的羨慕。
世上當真有此至情至深之人?
杜荷想的入神,被奶奶一道驚呼打斷,她抬眸望去,見她奶奶滿臉不願。
「我不同意,我不允許你折騰你的身子。」杜老娘握著小兒子的手, 雙眸通紅:「長蘭,你是娘的心肝肉, 你不是折騰自己,你是折騰娘啊。」
杜荷莫名,發生何事了?她懊悔自己方才走神。
杜荷向辛菱打聽,辛菱也處在震驚中回不過神,磕磕巴巴道:「大人說從今後,削減進食用量…清減身形,打算【長病不起】了。」
杜荷瞳孔猛縮,不敢置信的看向床上的青年,又忍不住望向同樣震驚的莫十七。
每當她以為她了解小叔一點了,對方都會給她更大的震撼。
杜老娘的哭聲哀怨悽苦,杜老爹也拉了臉,少頃他立在莫十七跟前,老臉泛紅:「十七,這事算我老兩口對不住你,你就讓長蘭與明榮縣主拜堂成親罷。」
「爹,你作甚。」杜長蘭無奈,「不關十七的事。」
屋內卻無人相信,連莫十七本人也不信,她垂在身側的手緊了松,鬆了又緊,終究是無力鬆開,指尖垂落:「長蘭,我愛你,比起與人分享你的痛苦,我更無法忍受你傷害自己。明日天亮,你就…」
「為什麼你們總是不願意相信我說的話。」杜長蘭枕著引枕,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他打發辛家父子和杜荷等人出去,只留下杜家雙親和莫十七。
仙鶴台上的燭火烈烈燃燒,橙色的光越過床幔打在杜長蘭的側臉,明明暗暗,如墨色漸染,五官在這般的光影下更為深刻,神秘莫測。
莫十七眼睫顫動,緩緩垂下,無論何時看去,眼前這個男人都在吸引她的心神。
杜老娘按了按眼角,嫌屋裡光暗,又去點了一盞燈火。
三人立在床前,等杜長蘭所謂的「真相」,只是三人神情漠然,想來是不準備信。
杜長蘭給氣笑了,從喉間發出一道輕嗤聲,杜老爹忽然感受手有點癢。
杜長蘭:「這事還得從蘊兒認祖歸宗開始說起…」
從前他都是瞞著的,唯恐他爹娘曉得了,心思重損了身子。但有時遮掩太多的後果就是他說真話,爹娘反而以為他在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