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啊,你當真戲弄朕也。
嘉帝恍然安撫:「你莫想太多,父皇信你,定要人查個水落石出。」
四皇子感激涕零,父子倆的感情從未有過的濃烈。
「四皇子走了一步險棋,也走了一步好棋。」嚴奉若撥著茶沫,萬分感慨。
誰能料到在嘉帝屬意虞蘊為繼承人,親自為虞蘊掃除其他隱患的情況下,四皇子還能這般挽狂瀾。
杜長蘭半真半假的揶揄:「天家子嗣太多,蘊兒的對手也並非老七老九那樣的莽漢。」
虞蘊靜默不語,杜長蘭嘆道:「蘊兒,成大事者,忌於小情。」
虞蘊搖搖頭,「我只是在想,四皇叔委實豁的出去。我今日進宮,見皇祖父蒼老了許多。七皇子的暴斃和四皇叔的重傷,對皇祖父打擊不小。」他也撫摸過心口,回憶嘉帝的神情:「皇祖父說他心口悶的厲害,夜裡輾轉難眠。」
虞蘊在野心中仍藏有親情的位置,縱使嘉帝有再多不是,待他卻是真真的。
少年兀自糾結,嚴奉若留意杜長蘭神情。等虞蘊離開後,嚴奉若這才問起:「你想到什麼了?」
杜長蘭微怔,隨後笑道:「奉若兄真是心細如髮,長蘭慶幸奉若兄是友非敵,否則大難也。」
嚴奉若哼道:「你再恭維,我可就去床上歇著了。」
自從杜長蘭指點後,嚴奉若如今裝病是信手拈來,連虞蘊有時也被他唬住。
眼見嚴奉若要走,杜長蘭快人一步,攔在跟前:「你莫走啊,我與你說。」
杜長蘭湊去嚴奉若耳邊,一陣低語。
嚴奉若神情漸漸凝重:「當真?」
杜長蘭道:「我只有七分把握。」
嚴奉若惱的瞪他一眼,他還不了解杜長蘭嗎,嘴上說七分把握,心裡估摸著是有十分把握了。
可這事一個弄不好,就會成為蘊兒和長蘭跨不過去的坎兒。
嚴奉若坐立難安,杜長蘭卻不以為意。
嘉帝同蘊兒祖孫情深,可他跟嘉帝卻隔著生死仇,這筆帳總是要算的。
杜長蘭透過緊閉的窗戶,感受光線的明暗,少頃垂下眼睫:「日落了。」
夜裡四皇子又起了熱,嘉帝親自探望,如此耗了幾日,四皇子眼瞧著轉好了,嘉帝大喜,卻猝不及防噴出一口烏血。
宮裡頓時亂了套了,容貴妃立時主持大局,隱約把持帝王寢宮,阻攔其他人求見。
嘉帝昏睡了一天一夜,容貴妃看著龍床上的男人,心中生出一個隱秘而陰暗的念頭。
太醫道聖上乃是中毒,毒素深入肺腑,便是耗盡天下名貴藥材也不過緩上數月。
他總是要死的,不過是幾個月的差距。可這幾個月於他們而言卻是天差地別。
四皇子拿命博出一條血路,留在上京,只為求一絲登頂大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