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禾漫不經心地翻開下一頁,並沒有抬頭:「此處暖和。」
暖和?真是天大的笑話,此時明明已經入春,再說,若是覺得屋裡冷,生火爐就好了,哪用得著非得坐在她身邊?
沈靈雨的嘴角抽動了下,站起來欠身道:「那我先回屋休息了。」
白玉禾在身後喟嘆道:「夫人……」
她停住腳步,還沒回答,便聽他繼續說:「我勸夫人還是莫管別人家的閒事。」
沈靈雨瞭然,原來這廝是在埋怨自己白日裡與瑤娘子走得太近。那林成蹊品行不端,白玉禾定有耳聞,這瑤娘子是何來頭,他肯定也知曉,看樣子,他是不喜自己與他們來往了。
無所謂,反正今夜過後,她也不會再同瑤娘子有什麼交集,眼下還是能救便救罷。
「那是自然。」她拋下這句話,便回屋去了。
*
沈靈雨一襲夜行衣,飛檐走壁離開侯府,好在白玉禾規規矩矩回了自己房中,今日正巧沒空管他,片刻間,她已順利潛入林府,來到瑤娘子所在的偏房內。
只見瑤娘子正坐在床上,抱著嫁衣,淚眼汪汪地望著她:「沈夫人您可來了,妾身原以為……」
「我自然說到做到,」沈靈雨接過她手中的衣服,自顧自地穿起來,並不避她,一面穿衣一面問,「你可打探清楚了?」
瑤娘子瞥到一縷春光,連忙背過身去,紅了臉頰:「打探清楚了,今晚夫君正巧攜大娘子赴宴,妾身事先在婢女的膳食中下了些安眠散,眼下這裡並無旁人,夫人可放心大展神通。」
沈靈雨穿戴整齊後,不由得看了她一眼,這瑤娘子看似柔柔弱弱,做事倒是麻利,給她省了不少麻煩。
瑤娘子出神地望著她,白日裡,便見這位沈夫人清冷如山巔將化未化的雪,如今穿了緋紅嫁衣,更襯得她膚如凝脂,添了一絲嫵媚。
這時,屋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瑤娘子嚇得一哆嗦,連忙道:「那人就要來了,求夫人救命,夫人的大恩大德,妾身生當銜環,死當結草——」
「行了,你快離開這裡,找個地方藏好。」沈靈雨打斷瑤娘子的話,將她推出門去,隨後把門掩好,扯過放在床上的紅綢蓋在頭上。
待瑤娘子走遠之後,偏房恢復了寧靜,窗外蟲鳴陣陣,耳邊是她不疾不徐的呼吸聲。
沈靈雨的腦海中忽然出現白玉禾的身影。
成婚那日,她也是像這樣默默坐在屋內,一直到頭上的紅綢被白玉禾揭起,才第一次看真切他的模樣。
縱觀迄今為止的獵妖生涯,她所見過的妖,不是醜陋兇殘,就是邪魅妖艷的。
而他?丰神如玉,倜儻出塵。
這樣的人,與妖又有何干?
她正沉浸在回憶中時,四周的蟲鳴聲忽然消失了,門外靜得出奇。
妖氣越來越近,沈靈雨集中精神,默默攥緊袖中短刀。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