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說白玉禾, 但他的目光片刻都沒有離開沈靈雨,好似這些話是在說給她聽。
沈靈雨捉摸不透他的秉性, 只好一拱手,扯出個笑來:「既然沒用了, 那裴公子就高抬貴手, 將他讓給我,如何?」
「你說呢?」裴知還的聲音很平淡,眼中看不出絲毫情緒,除此之外, 卻是一個字也捨不得多說,沈靈雨只好暗自猜測他的意圖, 小心翼翼道:「那,多謝?」
她拉住白玉禾,剛邁出一步,一道劍氣擦著她的鼻尖呼嘯而過,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姑娘從我這裡搶了太多東西,」不知何時,裴知還已經閃至她的身側,他用劍尖虛指著她,「這就想走?」
沈靈雨將他的劍往一旁推了推,手指觸碰到劍身的時候,才發覺這劍冷得出奇,整個人都好似墜入冰窟中,忙收回手,道:「裴公子說笑了,你我素不相識,怎麼能說我搶了你的東西呢?」
眼前這人,還真就開始一一細數起她的「罪行」來:「這貓妖——雖沒什麼用處,但也是蓬萊盯上的獵物。
「你懷中藏著的那隻青龍,也是我的。
「聽夏師妹說,畫舫上那隻鏡妖的妖丹也在你手裡。」
真是連八百年前的仇怨都記下了,沈靈雨意識到他是存心找茬,也不願與他周旋,從懷中掏出那顆湛藍色妖丹,拋給他,沒好氣道:「還你還你。」
裴知還穩穩接住,掏出來個絳色鑲金錦囊,將那顆妖丹放進去,趁他低頭的功夫,沈靈雨拽住白玉禾和長尾拔腿就跑,可是沒跑幾步,裴知還已經負劍擋在他們面前。
長尾急道:「阿靈,你打不過他!」
瞧著裴知還的身手,沈靈雨還真打不過他,她尚且可以保命,可他們呢?她向身旁掃了一眼白玉禾,卻忽然被他一把攀住了胳膊。
只聽他道:「阿靈,你想做什麼,你方才是不是想逃?雖然我不過是個功力被廢的小妖,確實用不著你以命相搏,但我與你相伴這麼多時日,哪天不是對你言聽計從悉心照料?阿靈,你若走了,便再也尋不到像我這樣好脾氣的夫君!」
見她將胳膊一甩,他忙又攀了上去繼續道:「不是夫君不是夫君,可是我同你結了契,那便是你的人了,若你將我棄之不顧,會愧疚的!」
沈靈雨聽著這廝的廢話,恨不得將他的嘴堵住:「你別添亂。」
裴知還隔岸觀火,神色鬆動不少,二人還在拉扯,下一瞬,沈靈雨的紅月刀卻忽地近至裴知還眼下,抵在他的頸間,她輕輕一壓,那片脆弱的皮膚便滲出血來。
白玉禾見兩人開戰,逃得飛快,縱身躍到樹上,高高掛起。
「你別動,我這刀可沒長眼,」沈靈雨低聲威脅道,見裴知還緩緩揚起雙手,一副不再抵抗之態,於是她抽走他手中的劍,將其遠遠地扔了出去,「我不為難裴公子,不過就是想讓你行個方便,讓讓路罷了。」
「阿靈!」
她正緊緊抓著裴知還的領口,隱約聽見白玉禾在她背後驚呼,她剛想回頭,面前的裴知還卻開始肉眼可見地越縮越小,到最後竟飄落在地上,幻化成一個薄如蟬翼的小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