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罷?」白玉禾大驚失色,「你忍著點,千萬別吐到我背上……」
周圍的天空漸漸亮起,秋日的晨風帶了絲絲涼意,沈靈雨俯了俯身,儘可能地把自己埋進白貓溫暖的毛里。
白玉禾覺察到她的動作,故作輕鬆地隨口一問:「說起來,當初你師父為何派你來捉我啊?」
沈靈雨輕笑一聲,自她與他相識以來,他總是不著痕跡地打探,她之前一直對此事三緘其口。不過如今細細想來,這件事確實存在諸多疑點,別說白玉禾想知道,就連她對此也有幾分好奇。
於是她坦言道:「我師父在雲遊之前對我說,京城的寧遠侯世子身世可疑,十年前,明明身死,卻又忽然復活。
「他推測,世子可能是只盤踞在京城多年的大妖,若是能夠將其捉到,我的名字自可以響徹獵妖界。」
「所以你就因為師父的一句話將自己嫁了?」白玉禾哼道,「你的野心和意志……還真是夠強大的。」
過了半晌,他忽然問:「你之前捉其他大妖的時候也會用這類似的法子嗎?」
「是又如何?我們清風觀的人向來是無所不用其極。」
「阿靈,沒人會說自己『無所不用其極』的。」
……
聊著聊著,沈靈雨漸漸有些困了,她趴在白玉禾背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睡著了。
擔心路上的顛簸會將她驚醒,白玉禾刻意放緩了步伐。
明明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捉起妖來根本不要命,但是聽到她曾經或許也為其他大妖穿起火紅嫁衣時,他心里還是有些煩悶。
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不由得回想起與她的第一次相見。
他的婚事是他交給侯夫人全權操辦的,畢竟這是「寧遠侯世子」的婚事,並不是他的,他一向分得清,自己從來不是戲中的主角,而是一個旁觀者。
直到那日,他帶著淡淡酒氣,在親友的歡呼中推開屋門,看到靜靜坐在榻上等待的沈靈雨,他才意識到,自己儼然成了戲中人。
起初,他被嚇了一跳,因為他注意到榻上的女子可能已經命不久矣,因為她周身正縈繞著無法消散的死氣。
隨後,他發現她是個獵妖師。
她是來捉他的。
覺察到這一點之後,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虧他還想陪她做上一場最長不過八十年的戲,還說什麼海枯石爛至死不渝,原來她的話是假的,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就連他自己,也是假的。
他忽然覺得很沒勁,隨手掀起她蓋在頭上的紅綢,紅綢緩緩飄落在地上,他卻一時間看得有些痴了,而她也睜圓了如墨般的眸子,愣愣地看著他。
待回過神的時候,他渾身上下流淌著的血液都在大叫著:「離她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