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隱隱記起她曾在漫天大雪中久久佇立,只為尋一片在阿爹口中不可能存在的五瓣雪花,她說,若是找到了,阿爹就是錯的,阿娘就會回來。
記憶的復歸讓她感到一種失控的恐懼,冷意順著背脊一寸寸爬上來,她不動聲色地搓了搓指尖。
「聽說你和幾個長老為我燃了一盞引命燈,」她重新望向裴知還,試圖轉移話題,「不過是吊住我的一口氣罷了,又何必。」
許是手臂的疼痛令裴知還有片刻的晃神,他將手搭在桌上:「阿靈,你給我些時間,我能救你。」
「救我?怎麼救,」沈靈雨扯了扯嘴角,「難道還要一命換一命嗎?」
「鬼門已開,只需最後一步,待師父修煉成功,他便可在人界與鬼界間自在漫遊,屆時,我會求他救你。」
「裴知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師父要殺我。」
「我師父為何殺你?」裴知還微微一怔,轉而道,「只要你安安穩穩地在這裡,不會再阻攔他的計劃,師父他絕對會救你,畢竟,他定會念著你父親的同門情誼。」
沈靈雨挖苦道:「恕我直言,你們蓬萊的同門情誼我是見識過的,實在不敢恭維。」
裴知還清楚她意有所指,嘆道:「甘晨的事……是個意外,當時我被師父緊急召回,故而沒辦法陪他一起。」
沈靈雨又問:「既然我如此重要,為何不早些來尋我?」
裴知還默了一瞬:「……阿靈,幾年前師父曾去清風觀尋過你,可你死活不肯做他的弟子。」
確有此事,沈靈雨蹙了蹙眉,但當時玄齡真人並沒有堅持,另外,若真如裴知還所說,玄齡真人又為何會莫名其妙地收夏枝枝為徒?此事必有蹊蹺,但若是再探問下去,恐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蓬萊這些年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我,」沈靈雨斟酌著用詞,「有件事,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清楚。」
「什麼事?」裴知還溫聲道,「事到如今,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當初,蓬萊為何會盯上白玉禾?」見他的臉色驟然陰沉下去,沈靈雨硬著頭皮繼續道,「他極善隱藏,在京城隱匿了數年都沒有被發現,更何況,他身負七煞封印,並不是能掀起風浪的大妖,蓬萊為什麼想要對他出手?」
「這個問題應該問無為子,」裴知還道,「阿靈,你師父當初為何忽然讓你下山去找白玉禾?」
沈靈雨一愣。
師父當時只說,寧遠侯世子身世可疑,或為大妖,聽了這話,為了奪那顆能夠稱霸獵妖界的妖丹,她便火急火燎地下山了,可是師父又是從何得知,她竟從未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