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涵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趙含章面前,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後從她手裡接了一條麻布綁在腰上。
王玄和王四娘落後一步。
王四娘從馬上跳下便跑過來,一臉關切,「三娘,你沒事吧?」
趙含章看了她一眼,低頭舉高手中的麻布,「趙氏三娘向所有趕來的親朋故舊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
王四娘眼眶都紅了,伸手也接了一條麻布條。
王玄緩步上來,和參軍道:「不提趙公的功績,便是尋常人家,那也是死者為大,趙氏兩房在此,總要容許他們出門報喪,陛下和王爺那裡,也該去人通知。」
他道:「你若做不得主,不妨現在就去請馬將軍。」
「趙公一生清簡,豈是你等上下嘴唇一碰就能羞辱的,人死了都不能報喪,你們這些匹夫想做什麼?」
跟在王玄身後的人或是騎馬,或是乘坐馬車、牛車,也陸續到達,見趙含章姐弟手捧麻布被攔住,不由憤怒起來。
他們這些人都正當年,正是年輕氣盛,對家國現狀最不滿,也最有抱負的時候,一時間心中激盪,就忍不住指著參將和士兵罵起來。
有一個拎著酒壺騎驢過來的落魄中年人乾脆的坐倒在台階上,對著大門就又哭又笑起來,「世風日下,道德皆無,輕侮國士,國土流失,哈哈哈哈,這全是報應啊,趙長輿啊趙長輿,你勸我出仕,說好男兒志在社稷,你倒是忠義,可你落得個什麼下場?」
他指著大門哭罵道:「你為他司馬家奔波,為他大晉殫精竭慮,卻險些兩次亡於晉室之手,臨了,臨了,你還是死了,卻連子孫後代都庇護不住,何苦來哉,何苦來哉?」
又指著參將罵,「走狗死屍,全無心腸,大晉失趙長輿,如失大廈,你還有時間軟禁趙家,且等著吧,假以時日,連你主子都難踏洛陽之地。」
趙含章聞言抬頭,目光炯炯的去看他,眼中淚水滾滾而下,她忍住哽咽之聲,問王玄,「他是誰?」
王玄,「這是張景陽先生。」
趙含章:「你請他來的?」
王玄苦笑,「我哪有那個本事?張先生上個月又一次拒絕皇帝徵辟,說是病了,別說我,就是我父親都見不到他,沒想到他今日會來。」
趙含章便明白了,她捧著手中的麻布膝行上前,跪到台階下,磕頭將麻布奉上,「多謝先生來弔唁祖父。」
參軍和士兵們被罵得臉色青紫,卻不敢對張景陽出手,也不敢攔著趙含章。
張景陽沉默的看著奉到眼前的白布,淚水潸然落下,他抖著手拿了一條攥在手裡,哭得伏倒在階上,「長輿啊,長輿啊,何處歸去,歸去何處啊,嗚呼,嗚呼,大晉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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