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瑚只來得及抬頭看一眼,護衛已經反應過來,立即跳下馬,一邊喊,一邊扯住馬車就要調頭,「郎主,是亂軍!」
道路不夠寬大,但護衛顧不得慢慢調頭,直接拉著它踩到地里,踏著豆子的青苗就轉了頭,然後拍了車夫一下,「還不快趕車!」
車夫回神,鞭子一甩,馬車瞬間跑出去。
護衛們保護著馬車快跑,一路跑回去,碰見地里還在勞作的農人,便大聲喊叫道:「敵襲,敵襲——快回塢堡!」
風吹著沙土鋪嘴而來,護衛們呸呸兩聲繼續喊。
很快,也用不著他們喊了,因為塢堡哨屋上的人也看到了遠處的塵土飛揚。
塢堡上的哨卡立即點燃了狼煙,然後敲響鐘聲。
地里勞作的人先是聽到了鐘聲,抬頭看向塢堡時便看到了濃得如同黑墨一般的煙。
地里的人齊齊一愣,然後立即反應過來,扛著農具就開始往家裡跑,「快跑,快跑。」
有孩子跑掉了鞋子要回去撿,被大人一把扯住衣服,夾在腰間就跑,「啥時候了還要鞋子,光著腳跑,要快!」
趙瑚東倒西歪的不斷撞擊著,他直覺想吐血,他扒住窗口,努力穩住身體,探出腦袋就往後看,見遠處若隱若現的人和馬還真是往他們這裡來的,不由破口大罵,「哪裡來的亂軍,竟然敢到西平來撒野……」
他們本來就沒走遠,回去又是急打馬匹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塢堡門口。
守著門的人將另外兩扇門也打開了,讓馬車和農人們都跑進來。
動靜很快驚動了趙淞和趙銘。
趙銘急忙換上鞋子就往外跑,見他爹拖著木屐就往外走,他忙攔住他,「父親不如召集族老們商議退敵之策,我去堡門看看。」
趙銘騎馬便走,到了堡門,已經有部曲趕到,從地里跑回來的農人們回到家裡便換下衣服,帶上武器往外跑。
趙氏塢堡的部曲,戰時為部曲,閒時訓練,農忙時則要下地。
趙銘登上城樓,此時已經能看見往這邊奔襲而來的亂軍,十幾匹馬在前面,後面亂鬨鬨的跟著步兵,粗粗一看,竟不下千人。
趙銘不解,「這些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趙瑚爬上城樓,扶著石墩喘氣,「看清楚了嗎,是敵襲嗎?」
趙銘沒回答,趙瑚自己上前看,待看到亂軍之中有人搖著旗幟,不由定睛去看,半晌,他驚訝的指著旗幟問,「劉?哪個劉?怎麼還有兩面旗幟,另外一個字是什麼?」
趙銘面色微變,捏緊了拳頭,「看不清楚,但只要不是匈奴軍劉淵就行。」
亂軍漸漸靠近,塢堡大門慢慢關上,吊橋被吊了起來,趙氏塢堡瞬間成為孤島一般的存在,隔著一條水渠和前來的亂軍對望。
趙瑚正在努力的算人,有經驗的斥候已經道:「郎君,他們人數在四千左右。」
趙瑚心一寒,差點兒軟倒在地,「我們塢堡里部曲就一千,算上所有青壯也不過三千多,能守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