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道:「放心吧,你只是縣丞,賦稅的事該下一任縣令頭疼的,我們就不要管了。」
「當務之急是安撫好百姓,我可不想他們再亂一次。」她道:「說實在話,百姓暴動一次的損失是不是在這些賦稅之上?」
縣丞默默地點頭。
「所以,如果灈陽縣還能承受得住一次暴動,那就一定可以承受得住失去這些賦稅的後果。」
話不是這麼說的,灈陽縣是承受得住,但縣衙承受不住啊。
趙含章卻已經下定決心,在傅庭涵將那些數據遞給她時,她就已經做了決定。
雖然很不想得罪何刺史,但如果代價是把懸在灈陽百姓背脊上的大山朝他們砸下去,那她選擇得罪何刺史。
何刺史還不值得她朝無辜的百姓下手,應該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她那麼做,包括她自身。
她沒有那麼重要,也沒有那個膽氣,可以違背良心去做那樣的事。
她素來果決,既已決定的事,那就不會再更改。
縣丞也只是勸一勸,不敢太強硬,畢竟主簿的屍身剛涼呢。
趙含章垂下眼眸想了想後道:「派人去主簿家裡走一遭,從糧庫里貪墨去的糧食應該還回來了,百姓們還等著賑濟呢。」
縣丞打探道:「是……抄家?」
「不,讓他們自家人清點後還回來。」
縣丞鬆了一口氣,忙派人去主簿家裡通知。
主簿家裡正一片哀戚,趙含章今天一早才允許主簿家裡的人去糧庫收屍。
因為趙含章公布了主簿的罪責,主簿家裡沒人敢有怨言,只是悲傷,如今看見縣丞帶著衙役前來,更是悲戚和惶恐。
縣丞直接找了主簿的爹說話。
「還糧?這,這讓我們上哪兒找糧食還回去?」
「他是怎麼從糧庫里貪出來的,那就要怎麼還回去,世叔,這已經是趙縣君網開一面了,」縣丞道:「本來這樣的事應該抄沒家產的……」
主簿爹立即不說話了。
縣丞低聲道:「若是以前,貪墨糧食夠不上這樣的大罪,可您看這一次死了多少人,百姓因此暴動,怕是連洛陽都知道了。」
「別說主簿,就是孫縣令,只怕也不能善了……」
主簿爹愁容滿面,最後道:「糧食沒有多少了,都換成了錢,還請縣丞幫忙探問一下,能否用錢來抵?」
「您怎麼這麼糊塗,有錢還怕買不到糧食嗎?」縣丞道:「趙縣君說了要糧,那就是要糧,您給她送錢去,她若誤會了,遭罪的不還是你們嗎?」
主簿爹一聽,咬咬牙應下了,然後從家中拿出錢來去買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