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晞臉上的擔憂頓時一變,他丟開明預的手,冷著臉問:「明先生是為閻亨而來?」
「正是,」明預道:「還請將軍饒過閻亨,他也是真心實意為將軍打算。」
「放屁,他在信中辱我,罵我,這也是為我好嗎?」
「若不是將軍行錯,他怎會上諫?」明預連忙道:「我等身為幕僚就是要為將軍正身,避免行差踏錯……」
苟晞目露譏諷,道:「明先生,你們是幕僚,要做的是聽本將命令,為本將出謀畫策,你們又不是御史,更不是朝中官員,談什么正身不正身的?」
明預很想和苟晞辯一辯,但想到閻亨,他還是將火氣壓了下去,只溫聲問道:「但不知閻先生現在何處,可還好?」
「他已經死了。」
明預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苟晞。
苟晞瞥了他一眼,很乾脆的沖管家道:「去將他的屍首帶上來讓明先生一觀吧。」
明預嘴巴微抖,臉色一下變得蒼白無色,他顧不得尊卑,抖著手指去指苟晞,「你,你此舉豈不比桀紂嗎?」
苟晞一聽,臉色大變,怒道:「我自殺閻亨,與你何干,值得你重病來勸我,竟然還將我比作桀紂,你也想去與閻亨作伴嗎?」
管家生怕將軍把明預也殺了,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明預,看到親衛將屍首抬上來,立即道:「明先生,您將閻先生帶回去安葬了吧。」
明預僵硬著轉身去看被白布覆蓋住的屍首,顫抖著上前掀開,待看到他面白如紙,胸前一個血洞,頓時大慟,一口血就噴出來。
他有許多的話想說,有許多的話想罵,但血紅的眼睛一抬起對上苟晞淡漠的臉色,他激憤的情緒就消散了,只余心灰意冷。
他擦了擦嘴上的血,扶著下人的手起身,沖苟晞微微彎了彎腰,然後道:「將先生抬上,我們走。」
明預只帶了一個下人前來,管家連忙讓親衛們幫忙將屍體抬上,然後小心偷看了眼將軍,也躬身退了出去。
苟晞看著明預離開的背影,抿了抿嘴,心中有些許的後悔。
明預跌跌撞撞地扶著下人的手跟在擔架後往外走,在大門處正巧碰到急匆匆趕來的黃門。
黃門看到抬著的擔架,一驚,連忙問道:「這是誰?」
親衛小聲道:「是閻先生。」
黃門一悲,「我等竟來遲了。」
明預這才抬頭看向黃門,見他手上拿著聖旨,目中瞭然,問道:「誰與皇帝請的旨意?」
黃門連忙低頭道:「是趙尚書入宮請的,雜家一路趕來,馬都差點跑死了,沒想到還是遲了。」
鄆城皇帝居住的皇宮距離將軍府又不遠,怎麼可能跑死馬?這不過是邀功之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