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垂眸抿了一口酒,這次謹慎多了,只小口小口的喝,沒有被嗆住。
苟晞低頭掃了一眼紙條上的字,快速的將紙條揉成團握在手中,他抬眼看向趙含章,「前兩月,冀州出現了一股勢力,連下冀州十餘城,幽州和冀州旱災嚴重,各地皆有叛亂,但在他的轄治之內,沒有一起叛亂,甚至還有臨縣投效而去,趙刺史知道領頭人是誰嗎?」
趙含章心臟一跳,面不改色的頷首道:「我知道,說起來大將軍應該也認識,其領頭人叫祖逖,聽聞他曾是太子中舍人,東海王時還曾徵召他為參軍,只是他因守母孝,所以不出。」
苟晞:「祖逖亦是名士,他和劉琨是好友,我以為他應該是忠義之士,沒想到他不接朝廷徵召,而私自在冀州聚集流民,趙刺史,你說他意欲何為呢?」
趙含章放下碗,端坐道:「大將軍,祖逖現在是從石勒和劉淵手裡搶地,乃收復故土。」
苟晞:「只怕他的野心會越養越大,最後不可收拾。」
趙含章心中想罵人,嘴上卻嘆息道:「誰說不是呢,這天下大勢,今日偏你家,來日偏我家,再來日則偏他家,分分合合,捉摸不定。」
苟晞聞言愣了一下,眯起眼睛問道:「既然知道大勢以後要偏他家,何不趁著他未起時扼殺,讓大勢再偏不了他家。」
這哪裡是想扼殺祖逖,分明是想扼殺她嘛。
畢竟現在的局勢很有可能是,他的今天是她的明天。
趙含章道:「殺了一個祖逖,還會有張逖、王逖、周逖,當我們一心清除異己時,異己很可能就在身邊,所以我認為沒必要太過投入。」
「我做刺史是為了護衛家族親友,是為了治下百姓能夠安居樂業,要是一心只盯著手中的權勢看,那和我曾經厭惡的人有什麼區別?」趙含章頓了頓,再次忍不住規勸道:「大將軍,您公正而清廉,早年曾有百姓譽您為狴犴,當時您明辨是非,秉公而斷的品德便是家祖父都讚譽有加,我想,您一定能夠分辨出輕重緩急。」
「對我們來說,最大的敵人還是劉淵和石勒,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以我來看,大晉要收復所有故土,那就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別說祖逖本就是世家子弟,頗有名士風範,他就是一般的山匪盜賊,只要能抗擊劉淵和石勒,我也願意與他友好交流。」
苟晞不贊同的皺眉,「山匪盜賊之流,目無法紀,品格低下,怎能合作?」
「只要於大局有利,於我大晉百姓有益就行,一些錯誤,我們可以改正,還能夠暫時放下,只求共同的目標和利益。」
苟晞:「不行,我不答應!」
他不悅的看著趙含章,「趙刺史就是因為這個就把兵器賣給祖逖嗎?」
連這個都知道了,趙含章壓下急跳兩下的心臟,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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