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令來一首?」
徐潤本來聽得正入迷,聞言臉色稍稍有些不好看,他已是晉陽令,結果趙含章一直把他當伶人使喚。
他頗覺受辱。
但劉琨不覺得,他認為趙含章和他一樣是音樂發燒友,發燒友之間彈奏樂曲談何侮辱呢?
劉琨催促徐潤,自己還卷上袖子伸出手來道:「快端水來,我要淨手,親自為趙使君撫琴。」
趙含章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大聲道:「既如此,我便高歌一曲以應。」
劉琨更興奮了,當即催促起徐潤,讓他趕緊準備吹簫以和之。
劉琨淨過手,端坐在古琴案前,略一沉吟,便慢慢抬手挑出一弦……
徐潤看了端坐著的趙含章一眼,找到空隙插入蕭音,古琴悠遠而厚重,蕭音空靈卻又有些悲壯,趙含章忍不住輕輕地隨著拍子點了點膝蓋,睜開眼看向遠處,目光越過這滿堂高坐的人看向晉陽外層層疊疊的山巒,唱到:「莽莽蒼蒼兮,群山巍峨……」
這是一首蘊含道意的歌曲,雖處江湖之遠,卻憂其君;知音難覓,猶如天地作合,大道難求,她和劉琨所求便是止戰弭兵,天下相和,所以她一直認為這首曲子很適合在晉陽孤軍奮戰的劉琨。
便是此時,她對他任人唯親,過於自我的性格有些不滿,但依舊不得不佩服他孤守晉陽的情操和能力。
「覓知音固難得兮,唯天地與作合;求大道以弭兵兮,凌萬物而超脫……」趙含章唱到此處,目光落在劉琨身上。
劉琨亦抬頭看向她,淚眼汪汪,這就是他一直堅持的原因啊,希望戰事消弭,國力強盛,天下萬和……
此一刻,劉琨決定將趙含章的知己位置拔高,放在祖逖上面。
那小子分明已經靠近晉陽,卻不來見他,雖知他是礙於軍令,但劉琨依然決定把這個好朋友的位置下放一點,他決定了,從此時開始,趙含章是他的第一知己!
一曲罷,劉琨和趙含章目光相望,互引為知己。
徐潤在一旁突然汗毛倒豎,有種極致的危險籠罩心頭,他正想追尋這種感覺的來歷,就聽趙含章道:「此曲果然配越石!」
她嘆息道:「自我聽到這首曲子後,便將其引為天樂,奈何我手上樂才極少,不管是琴簫還是胡笳,都沒有可以表現其萬一的人。」
她目光落在劉琨和徐潤身上,無限的惋惜道:「若我身邊有你和徐潤這才的樂才在,我一定每日聽一遍這首曲子。」
這種感覺劉琨太熟悉了,他也喜歡單曲循環。
當年第一次拿到這首趙含章送的曲子時,他可是連著三個月在府內演奏,把能請來的人都請來聽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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