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荀藩就改了心意。
晉室重要,但天下更重要。
此前天下大亂的局勢不能再重演了,就這樣吧,先穩定天下,在將來合適的時候把這天下讓與趙含章。
小皇帝本來就不想當皇帝,雖然這段時間也曾心動過,夜裡做夢時想過大殺四方,成為千古流傳的明君,但夢醒以後他立刻就把這想法踩到泥里去,因為……真的太難,太累了啊……
小皇帝此時壓力就很大,在荀藩的幫助下,他熬夜到三更,終於把所有摺子都看了一遍,但能批覆的不過五六成而已,剩餘的摺子事情太過重大,不僅他,就連荀藩都難以拿定主意。
比如狀告石勒謀反的那封摺子,荀藩就說絕對不能問罪石勒,也不能出兵幽州,而是要安撫石勒,令他不能反。
小皇帝……寫不出安撫的信來,因此只能放到一旁。
等他迷迷糊糊的聽荀藩的建議在最後一封摺子上寫上建議,他眼皮已經快撐不住了。
荀藩剛把摺子拿過去檢查,他腦袋往前一撲,整個人就倒在案桌上不動了。
荀藩嚇了一跳,見狀嘆息一聲,放下摺子,先把人抱到榻上蓋上被子,看著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不安寧的小皇帝,不由重重的嘆息一聲。
晉的皇帝和魏國皇帝走了兩個極端,當年,司馬昭若有趙含章今日的心胸,魏帝曹髦就不會死;
而小皇帝若有曹髦的心性和聰慧,說不定真的能穩固晉室江山,和趙含章成就一段君臣佳話。
荀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去收拾摺子,然後就睡在小皇帝的腳踏邊。
幾乎是才睡下不久,外面便雞鳴第二遍了,荀藩年紀大了,覺淺,幾乎是立刻就醒來。
董內侍也小心的從外面進來,看見他便躬身道:「太傅,陛下該起身了。」
因為昨天剛和小皇帝談心,荀藩今日內心柔軟,就想讓小皇帝多睡一會兒,因此道:「我今日課程不緊,所以讓陛下多睡一會兒吧。」
董內侍一臉糾結道:「可太子少師派人來傳話,說陛下要在去洛陽之前背完官制,他今日要來授課和檢查,距離天亮沒多少時間了。」
太子少師就是荀組。
趙含章對小皇帝的兩個舅舅很大方,從不攔著他們見面,荀藩做太傅,荀組就做少師,倆人一起教導小皇帝。
這也是晉臣對趙含章改變印象的原因之一,她把皇帝培植勢力的親信都送到他身邊了,真是忠臣啊!
荀藩想到荀組的嚴格和心思,不由的皺眉,但他還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