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藩停下腳步扭頭看他,「我一直疑惑他為何要提出這樣的要求,現在我知道了。」
庾鴻沉默不語。
荀藩眼眶就紅了,轉身就走。
待走到客院,荀藩回頭低聲斥道:「莫要再跟著我!」
庾鴻嘆息,低聲道:「你難道以為我會貪墨賑災的錢糧嗎?我那妻弟不過是隨波逐流,你也當過地方官,當知道,地方豪族勢力有多強,我們這些外來的官是步履艱難……」
「可這是戰後!」荀藩怒道:「大部分人都是逃亡後回遷,其中有不少是新落戶的人家,所謂本地豪族,大多在戰爭中灰飛煙滅,或是勢力大大受損,根本就不可能一手遮天!」
「否則,戰事平定之後,趙含章為何只不斷的派兵剿匪,因為,只要地方沒有匪患,無人手上有刀兵,短期內就生不出可以稱霸一方的勢力來,」荀藩傷心不已,「我知道,有些地方官員蠅營狗苟只為私利,可我沒想到,你也是其中一人!」
庾鴻忍著怒氣道:「就憑你聽到的隻言片語,你便如此懷疑我嗎?我們十多年的好友……」
「五年不見,我實難分辨是否改變,如今的我,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分辨,所以我會請元立過來,孰是孰非,讓他來查吧。」
庾鴻瞪大了眼睛,生生打了一個寒顫,見荀藩推開門進屋就要關上,他連忙疾走兩步上前攔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竟要請元立過來?你瘋了嗎,他是酷吏,是酷吏啊!」
荀藩一臉嚴肅,「他是酷吏,卻不會冤枉人。」
庾鴻胸膛起伏,「你豈知他不會屈打成招?而且我等在他手下走一遍,還能完好無損嗎?」
荀藩:「若是從前,我定不會這樣做,但他現在不敢對無辜之人動刑,你放心,他若沒有一點實證,是不敢對你用刑的。」
庾鴻:……可是,他的身上並不是那麼的乾淨呀。
荀藩看著沉默的他,明白了,手上一個用力就要關上門。
庾鴻用力抵住,沉聲道:「泰堅,你當知道,水至清則無魚。」
「水至清是無魚,但水太渾濁會把魚都毒死的,」荀藩:「你好自為之。」
庾鴻還要再說話,荀藩忍不住了,大聲叫道:「奉筆!」
一直默默站在不遠處的長隨立即上前,躬身道:「庾老爺,我家郎主要歇下了,您請回吧。」
被荀藩用下人擋著,庾鴻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只能鬆開手,看著荀藩砰的一聲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