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身中數劍,氣數將盡。
阿鸞勉強撐著身體走出內院,聽見季揚在身後用盡力氣高呼:"此仇此怨,我季家山莊永世銘記,得你門人必誅之!我與你不死不休!"
這一戰,季家山莊元氣大傷,死傷過半,深水澗眾人也沒好到哪去。
季家山莊尚有那麼多人可以為季揚犧牲,但祝氏,卻沒幾個人可以失去了。
輕霜和細雨都死了,還有幾個剛成年的弟妹,他們都死在了為祝家村討公道的這條路上。
宿怨不可解,不可解。
祝阿鸞突然明白,便是死再多人,這宿怨,也是解不開的。
她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再無力支撐,身體癱軟一頭向前栽倒過去。
修竹和彩雲受的傷輕些,他倆忙扶住阿鸞,為她吃下保命的秘藥,馬不停蹄帶著剩下個活口趕回長彌谷。
彩雲一直哭,一路上失去了太多同胞,她不想再失去阿鸞。
可阿鸞的狀況,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修竹ʝʂɠ只期望她能堅持到回家,回到深水澗里,同她心愛的季池再見一面。
經過幾天顛簸,幾人終於趕回深水澗。
祝阿鸞的臉色已然慘白,她靠那秘藥吊著一口氣,一路上昏昏沉沉,時不時轉醒片刻,眼瞧著西邊家的方向。
有幾次她想說些什麼,可太虛弱,她的話都拼不成句子,修竹只能勉強分辨話里的意思。
深水澗以後交給修竹打理,傳承下去,祝氏這一門的名字,就叫念池門吧。
修竹統統答應下來,安慰她說就快要到家了,就快到家了。
幾人將她送到季池旁邊時,她悠悠醒來,耳邊恍惚聽到了許多哭聲,彩雲和湯陽的哭聲尤其大。
此刻阿鸞似是恢復了些力氣,嫌他們太吵,擺了擺手叫他們都走開了。
樹蔭下,只剩下她伏在她的愛人身上,還有夏日裡熱烈的蟬鳴聲。
谷中氣溫低,季池沒有腐壞,像是睡著一般安靜。
阿鸞輕輕撫著季池的臉頰,她終於有時間可以好好看看他,看看她那闊別了許久的少年郎。
如何看都是滿心喜愛,若當年什麼都沒有發生該多好,她可以日日看著她的少年郎,聽他奏南琴,與他同舞劍,共闖天涯。
他們還可以有一兩個孩兒,像彩雲的娃娃一樣可愛,伏在膝頭,奶聲奶氣喊著爹娘。
待年華老去,圍在爐火旁,他們還能一起烤幾個紅薯,說說年輕時的趣事。
啊……這樣多好啊。
若有來世,便這樣過吧?她這樣問著季池,可惜季池沒有回答。
若有來世……
若……真的可以有來世呢?
阿鸞恍惚間想起鶴玄秘術中的第三術,轉生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