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人發現,百里辛並沒有靠太近,他將身體縮在草叢中,靜悄悄看著這些人的動作。
那棵最大的榕樹占據著山頂,一株樹幹好似一堵牆,直徑足足有十米長。
百里辛側過樹幹去看,榕樹的一邊對著陳家村,榕樹的另一邊卻是漫山遍野的小土丘。
土丘一個挨著一個,密密麻麻的。
抬屍人抬著蓆子,一步一步朝著土丘深處走去。
他們走到最裡面,熟練地用鏟子挖了一個土坑。幾個人動作很快,不過十分鐘的時間,陳老四的屍體已經被他們送進坑裡。
那兩人一邊埋土,嘴裡還念念有詞:「塵歸塵,土歸土,落葉歸根,落葉歸根……」
黃土一鏟子一鏟子蓋在陳老四的屍體上,不一會兒的工夫,一個和周圍融為一體的小土丘出現了。
小土丘蓋好,兩個人朝著陳老四的墳畢恭畢敬拜了三拜,拎著鏟子朝著百里辛這邊走來。
百里辛弓著腰蜷縮在草叢中,枝丫繁茂,那兩個人從他的身邊擦過都沒有發現百里辛。
「又送走了一個。」
「迎來送往,走了舊人,還有新人。」
「也不知道今晚吃的是誰家的席。」
「願陳老四安息,可千萬別大半夜跑到別人家裡吃席。」
「哎喲,這樹枝子真會長,都刮到我的皮子了。」
榕樹枝葉瘋長,狹窄的土路周圍長著許多毛毛糙糙的樹枝子。
兩個男人說說走走,支出來的樹刺不小心刮到了一個男人的脖子。
樹刺尖銳,帶下男人的一絲皮肉。
百里辛屏住呼吸暗中觀察,漂亮的瞳孔倏然一縮,又慢慢放大。
男人刮掉的皮肉之下,沒有滲出血,而是露出了一層溝壑縱橫的深褐色。
像極了燒焦後的木炭。
他的同伴小心翼翼將男人皮肉從樹枝子上扯下來重新貼到男人脖子上,一邊貼還一邊心疼道,「這可是上好的皮子,來之不易,你能不能愛惜一點。」
「壞了也沒關係,讓陳大媽再幫忙縫製一身就是了。」
「呸!」同伴啐了他一口,「陳大媽媽就不累嗎?再說了,你頂著一身爛皮子回去,嚇跑了異鄉人小心族長奶奶把你扔到爐子裡當炭燒。」
「嘿,那不能。」男人敷衍一笑,扯起同伴加快腳步,「趕緊走了,快要下雨了。」
直到兩人走遠,百里辛才從草叢慢慢站直身體,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
嚇跑了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