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震惊地看着两人,不知所措时,突然感觉到握着她手腕的大手向下,牢牢扣住她的手掌,用力握住,给她勇气也给她承诺。
时绪眼神平和,“我父母死于海事意外,小时候不懂事的话,您还记了这么多年。”
他怎么可能忘记?他永远忘不了,他收到消息赶去吊唁时,小小年纪的时绪眼神冰冷,说他害死他的父母。
虽然随着年纪渐长,时绪逐渐收敛,也不再敌视他,再那时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生了刺,其他事情无所谓,但涉及他的宝贝女儿,他必须弄清楚。
时绪理解他的想法,缓缓吐露自己不曾说过的事实。
“说您害死我父母的是当时来吊唁的亲戚,他们想要收养我,继承我父母的遗产,当时我气极了,才会说那种话,但是后来到了时家,已经彻底冷静,再后来,我回了一趟家里,仔细检查父母的遗物,最后发现我爸爸的日记。”
时在清惊讶了,“阿谦的日记?”
时绪点头,“是的,他说您劝他不要再去,可他不甘心,他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去了。”
时在清沉默了,似乎想起什么往事,整个人郁郁寡欢。
时绪温声道:“这些年来,您待我极好,我不笨,自然知道您是真心还是假意。义父,那时我年纪小,虽然知道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却没有勇气向您道歉,对不起。”
时在清还没说话,时扬和时延对望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见无奈,时扬道:“你真该早一点说的,义父这些年一直以为你在介意。”
时延点头,“我们都知道这事,如果不是体谅你,怎么会容忍你一次又一次地欺负乔乔?早把你赶出家门口了。”
这话让时绪哑然,显然没想到他喜欢逗弄乔乔的行为会被过度解读。
时在清叹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无辜,你爸爸那条线是我搭的,如果我不帮忙,他也不至于……”
归根结底,他还是觉得阿谦的死自己有责任,所以对时扬时延特别严格的时候,却纵容着时绪张扬,这么多年,他以为时绪误会的同时,也不曾为自己分辨一句,说到底也是出于补偿的心理。
时绪摇头:“不,我爸爸感谢你放他自由,更感激你帮忙搭线,所以才想证明自己。”
苏乔在一旁静静听着,却越听越糊涂,显然这些旧事她一概不知,听起来实在费力。
时在清瞥了眼女儿跟阿绪一直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暗叹一声。
他当年之所以不让时扬和时延喊自己爸爸,而是喊义父,更是耗尽心思将他们户口独立,就是考虑到万一乔乔喜欢上哪一个哥哥,都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在一起,结果,这两人她一个没看上,反而看上阿谦的儿子?
果然是命运的轮回。
他这一辈,时家本家仅有他一名男丁,他的父亲为了给他寻找助力,收罗了几名出色的孩子当养子,时在谦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一同生活、一同长大,如无意外,他们之中的最杰出人才会成为他以后的左右臂膀。
但世事就那么巧妙,比他年长几岁的时在谦跟他同时喜欢上了乔家大小姐乔安,这事被霍城知道后,立刻勃然大怒。
他动不了时在清,但动阿谦,却是小事一桩,结局毫无悬念,时在谦输得一无所有,甚至被他父亲当成弃子……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时在清缓缓道:“阿绪的爸爸全名时在谦,当年是时家的养子,跟我一起长大,相当于时扬或时延的角色,懂吗?”
“啊?啊!”
听是听懂了,但是,这事情也太让人震惊了,苏乔看着几个人如常的脸色,突然一个激灵看着时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所以你的本名就叫时绪?”
第87章
时在清陷入旧事的回忆中, 一时沉默不语,他不表态,其他人自然不会说话。
病房里安静极了。
时在谦、养子、乔家、霍城……为什么这些事都会跟霍城扯上关系?苏乔心里的疑惑得到丝丝解答,却扯出了更多的疑团,恍惚之中,她好像抓到了一丝重点, 那就是……
掌心突然一沉,突如其来的压力打断她的思路,让她注意到身旁的时绪。
他站得笔直, 眼波无澜, 然而只有她知道,与她同握的这只大手, 掌心渗出热汗,还不自觉地收拢, 连握疼了她都不知道,他很紧张?
正这么想着, 病房里的安静被打破,时在清开口了, 眼神沉沉,“我同意你们在一起。”
苏乔一怔, 随即一喜,放开时绪直接扑到时在清身上,“谢谢爸爸!”
时在清拍拍她的手,心想阿绪虽然比不得阿扬谨慎, 比不得阿延稳重,但他性子顽固,若是这份顽固用在了乔乔身上,能够长情专情,倒也是一段美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拥有一个能全身心呵护她的人。
时绪似乎没料到时在清这么容易就松口,怔了两秒,被时延拍了下肩膀才反应过来,说道:“义父,我不会辜负乔乔的!我会尽我所能对她好!”
时在清淡淡一笑,“行,我记住你的话,说到底,我只有乔乔一个女儿,她欢喜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只是……”说到这,他摇了下头,有些无奈,“爸爸如果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倒连累你们大哥。”
时扬有些发散的思维倏然拉回来,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心中虽然有些意外,却莫名松一口气,随即自内心深处,涌起莫名喜悦。
他缓缓笑着,用手捶了下时绪的肩膀,“你这老三,竟然喜欢上乔乔,既然如此,好好跟我说不行?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多冤啊!”
时绪心想,他才不冤,都要对乔乔下手了哪能叫冤?他回了一拳头,道:“大哥的性子也得改一改,如果你跟我们商量商量,不就能省了这些误会?别把所有事情都往自己身上背。”
这时时延走过来,一把揽住时扬的肩膀道:“老三这话我认同,老大你有时就是太认死理,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你自己的想法呢?别太委屈自己了。”
“瞧你们说的,”时扬把时延的手拿下,无奈地看着两个弟弟,“委屈什么?如果乔乔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勉强,别说得我只认目的似的……”
话说如此,时扬心底某个地方被这话轻轻一触,莫名有些难受,他移开视线,望向病床上的时在清,默默垂下眼眸。
父亲住院了,苏乔本想留下作陪,但有三个哥哥在,怎么也排不到她,时在清非旦不让她留下,甚至也不让时绪和时扬留下,催着他们回去。
最后留下陪夜的是时延,时扬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回到时宅,苏乔洗漱之后,便走到父亲房中,准备收拾几套常穿的衣服,明天给爸爸送过去,正叠着衣服时,时扬推门而入,一见她就笑。
“到处找不到你,我就猜你可能到义父房里了。”
苏乔把手上的衣服叠好,扭头看他,“大哥找我?”
时扬手上拿着东西,径自走过来,原本想在她身边坐下,但不知想到什么,在她身边两步距离的地方便停了步,向她递出了一个锦盒,“义父托我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