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其余完好的铁链也哗啦啦地响起来,那像任人鱼肉、宛如死尸一般的怪物动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能活动的只有一条左臂,但他出手极快,不等鲛人太子回过神,一只血肉削尽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尖锐指骨深深扎进他皮肉,鲛人太子几欲窒息,双手抓住祁夜熵的指骨,想把它们掰开,可它们却纹丝不动。
鲛人太子挣扎扭动,用力甩动着鱼尾,搅得四周水浪翻涌。
两个侍卫率先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护驾”,便即扑上前去。
其他鲛人皇族少年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平日只会远远欣赏奴隶血斗,哪里亲生遭遇过这种生死相搏的场面,一回神便拼了命地扭动鱼尾向四周逃去。
鲛人太子听见他们逃窜的动静,心里气恨,但眼下他自顾不暇,只能等脱身后回到皇宫,再削他们的爵,治他们的罪。
两个侍卫还算训练有素,很快镇定下来,深渊囚牢四周被法阵笼罩,禁用一切法术,只能以白刃相搏。
其中一人抽刀便向祁夜熵的手腕砍去,不想少年的反应远比他快,刀锋未至,他的手臂往后一缩,鲛人太子便直直迎向刀锋。
侍卫连忙收刀,但刀刃还是将鲛人太子的脸侧划出一道血口子。
“废物!”鲛人太子从喉间挤出一句怒骂,“杀,杀了他……”
两个侍卫小心避开太子,从侧面和背面向祁夜熵攻去。
虽然锁链断了一根,但怪物少年仍旧被剩下十一根锁链束缚,只能小幅度地活动,完全无法抵挡侍卫的攻击。
利刃砍在血肉、骨骼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那怪物少年仿佛不会疼似的,任由他们怎么砍、劈,砍到刀卷刃,他那白骨森森的左手始终牢牢扼住弟弟的脖颈。
鲛人太子感到肺腑和经脉中的灵气越来越稀薄,他两眼翻白,鳞片从鱼尾向身体蔓延,然后到脖颈,再到脸颊,这是鲛人濒死的征兆。
也许是濒死的感觉激发了求生本能,鲛人太子的长尾忽然用力向祁夜熵甩去。
少年的指骨微微一松,鲛人太子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力挣脱了桎梏。
“给我刀!”鲛人太子脸胀成了紫红,对着侍卫嘶吼,“我要杀了这畜生!”
话音未落,侍卫已将刀柄递了过来。
太子抓住刀柄,毫不犹豫将长刀深深捅进怪物少年的腹部。
“虽然是死不了的怪物,但是你也会痛的,对不对?”鲛人太子握着刀,在他腑脏中缓缓拧动。
怪物少年的呼吸陡然急促。
鲛人太子想大笑,可刚张开嘴,笑声便卡在了喉咙里。
他只觉下腹一痛,低头一看,白森森的手骨握着一截霜刃,刺进了他的小腹,剑刃在他腹中搅动,怪物少年仿佛在用行动回答他。
不等鲛人太子发出惨叫,祁夜熵已将利刃拔了出来,却是一截一尺来长的剑尖。
鲛人从不用剑,深渊囚牢中怎么会有一截断剑?
鲛人太子想不明白,他永远也无法弄明白了。
怪物少年把剑尖刺入弟弟的右眼,手腕轻巧地一转,整颗眼珠便掉了出来。
太子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捂住右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祁夜熵用剑尖在他咽喉上利落地一划,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怪物少年的动作行云流水,两个侍卫根本来不及救驾,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主人剜眼割喉。
太子尾鳞的金色越来越黯淡,最后变成了铅灰色。
怪物少年缓缓抬起头,那双黑金异瞳对着他们,却又仿佛根本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他漫不经心地把指骨插进弟弟的丹田,挖出一颗龙眼大小、流光溢彩的宝珠——鲛人不会结丹,他们生来丹田中就有鲛珠,凝结着他们毕生修为。
祁夜熵用指尖轻轻一捏,随着一声琉璃破碎般的轻响,鲛珠碎成千万片,在幽深的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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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一条小小星河,流淌进怪物少年的丹田。
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两个侍卫身上。
两个侍卫忍不住牙齿打颤,手里的刀仿佛有千斤重。他们都是鲛人族身经百战的战士,但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不曾感到过这种冰冷彻骨的恐惧。
那双异瞳盯着他们,就像是死亡本身在凝视他们。
明知这邪魔仍旧被上古法阵束缚,以他们的本领未必不能逃生,但两人竟都无法动弹。
得了鲛珠中的灵力,怪物少年的骨骼血肉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他抓住一条穿过他锁骨的锁链使劲一拽,锁骨瞬间断裂。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又抓住另一根锁链。
锁链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原本还算平静的海水顿时汹涌起来,鲛人海上方飙风骤起,雷声隐隐,仿佛邪魔的傲慢激怒了上苍。
祁夜熵不以为意,他一根接一根地挣断锁链,身体仿佛只是他的一件工具,不管四肢还是筋骨,若是碍事,他就毁去。
当他扯动最后一条锁链时,阵眼处卷起旋涡,一道道天雷从天顶直贯海底,如一支支利箭,刺入祁夜熵身体中,立刻化作透骨钉楔入他的要穴中。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很快,他浑身上下大部分穴位都被透骨钉封住。
祁夜熵仰起头,长发在海水中飘扬,那双代表不祥的异瞳仿佛要透过万丈幽深的海水看向苍穹,与高高在上的神明对视。
他拉起最后一根锁链,这条锁链贯穿了他的丹田。
他合拢五指,用尽全力一扯,身体几乎撕裂成两半,与此同时,七百二十枚透骨钉全部入体。
在剧烈的痛楚中,他对着苍穹讥嘲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