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只能依靠她,死死的抓住这根救命的浮木,为了活下去,拼命的讨好她。
很快,他发现这女孩很笨,很蠢,最重要的是她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他轻而易举的拿捏住了她的弱点,百般哄骗。
这孤女轻信了他,以为丈夫是个跟祖父一样的角色。
他虽未见过她那死去的祖父,却也该谢他,谢他将这女孩照顾的这样周全,养的这样天真,对男人全无戒心,好像生来就是为了上他这一当。
林晏沉默了半响,忽的一笑,披上衣服,“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个人睡还怕。”
他回过头,见到身后的人大抵实在是太困了,早已睡了过去。
半点防备都没有,她根本不知道做夫妻意味着什么,更不清楚在一个男人的床上睡着有多危险。
尤其,他一向是个混蛋。
“真是没心没肺。”
林晏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推门离开。
第十三章
南乐就这么在刘府住了下来。
谁也没有让她住下来,但同时谁也没有赶她走。
北方江河的脾性没有南方江河那么温柔,一年总要有段日子会冻成厚厚的冰层。
到了江河上冰的日子。渔人们要是不想撑着船远行千里去寻不会冻上的河水,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上岸过日子。
南乐对于怎样料理冬日是有些经验的。
这几日她一点没闲着,回到船上又下了两网,结结实实的攒了些冬日的存货,将船驶进了船帮的码头,取出自己的存货,蚂蚁搬家一样往林晏这小小的院子里搬,准备进城好好过这个冬了。
林晏没提过为什么要去红房子喝酒,南乐到底也没问出口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这世上许多事情,她都一知半解。女人到了年纪就要成婚,爷爷这样说,旁人这样做,谁也没有给她说出过个道理。
为什么女人一定得成婚?
成婚之后呢?丈夫喜欢不喜欢到底有没有那么要紧?丈夫去了红房子喝酒要怎么办?
她隐约觉得去红房子与女人喝酒不是什么好事情,至于为什么不好?
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世上许多事,她都一知半解。没了爷爷之后,她也不知道要去找谁问一问。
况且,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拿出来问人,多半是要招笑的。
她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回想起那个心惊肉跳的夜晚。
一遍遍回想那双握着她脖子的手,近在耳边的另一道呼吸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上的煎熬。
以及第二天被救出来时,她看到那具尸体的惊骇与后怕。
尸体属于那个绑她来的蛮子,这个高大蛮横的男人被活活掐死。
她一无所知,甚至很有可能跟杀人者,跟这具尸体共处了一夜。
南乐搞不清楚掐死他的人明明扼住了她的脖子,为什么最终放过了她?
不想这些搞不懂的事情,南乐很快又为了其他事情高兴起来。
王管事的确是很照顾她,又给她送来了些厚衣服和钱粮布。
南乐不好意思拿人家的钱,原封不动的将钱退了回去,但粮食和布料却已经是眼下金平城高价都很难买到的好货。
她舍不得退,再三谢过王管事与崔姨娘,将布与粮食留下来,盘算着手里的鱼与人换了些新鲜的冬菜,预备着新鲜的鱼与菜成了干,坛子里的菜杀了生,就一并分出些送去给王管事与崔姨娘。
她盘算的很好,将这小院的一切包括林晏这个人都照顾的井井有条。
林晏对着洗好的衣服,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做好的饭菜,也难得多夸了她两句。
南乐见他心情好,便央着他下午与自己一道去一趟水庵。
“去水庵?”
林晏看了一眼她膝盖上叠好的棉布,猜想她大概又是要去水庵给他做衣服,一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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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着,鹅毛一样的雪花往下落,一沾着地面就立刻化成了水,将整条长街弄得污水四流。
行人们撑着伞,在刺骨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步履匆匆。
没有人注意到临街茶铺的二楼房顶上坐着一个瘦骨伶仃的人。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雨雪中,漆黑的双眸漠然地扫视着脚下的行人,雪花融化成细碎的水珠挂在长睫上,在他每一次眨眼时坠下来。
忽然两道身影从街口撞进了他的眼里。
更准确的说是一道亮眼的秋香色身影。
这一抹亮色出现,整个灰暗的街道都好像变得明亮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