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泓越是不喜欢,她就偏偏喜欢和苏九娘正大光明的来往,气死他。
兰陵送走玲珑,又令人送了帖子去高家门上。请舅母上门来赏景。
李氏对这位长公主外甥女,亲近有限,毕竟身份摆在那里,长公主又宫里养大的,除去一个舅母和外甥女的名分之外,温情着实不多。
长公主把人请了来,好生招待,待到场面话说的差不多了,她开口,“对于皇后,阿舅怎么想的?”
李氏看了一眼兰陵,兰陵言笑晏晏,姿态亲和,“说是再看看。”
“再看看?”兰陵眼眸转了过来,高太后当年容貌甚美,兰陵眉目间有生母的影子,通身养出来的天家气质,让俏丽的眉眼里更是压迫甚重。
李氏心头跳了下,明明面前是自己的晚辈,却不得不耐心解释,“毕竟这皇后废立也是大事,少不得要细细谋划,贸然动手……于家也不是好惹的。”
“于家好惹不好惹,难道阿舅还没有看出来?”兰陵笑了,她当然知道这位舅母心里想的是什么,能得这份荣华富贵最好,但是为了这份眼前的富贵,拿现在的家业去赌,那是万万不能的。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自以为步步为营,其实不过就是胆小如鼠,故步自封的蠢货而已。
“舅母说笑了,阿舅到了现在,难道还以为,还有退路?”
李氏面色变了变,她不敢搭这位长公主的话。兰陵低头,手在身后的软枕下抓了一把,“宗室,阿舅已经得罪光了,现在于家这个外戚,也得罪光了。要是真的等陛下拿住她的错处废后,恐怕都要变天了。皇后之位,自然是坐得越久就越难动。而且要是高贵人肚子里的那个是皇子,就是白白便宜皇后了。养恩比生恩更重,这个舅母应当也知道。”
“到时候太子没了生母,只认皇后,不认舅家,你们要怎么办?”
李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几次想要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李氏嘴唇哆嗦了好会,也顾不得摆什么长辈的架子,径直站起来,“那怎么办?”
怎么办?兰陵想笑,她倒是知道怎么办,但是不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时日不多了。就这么和阿舅说罢。阿舅一定知道应当怎么办。”
兰陵说完,掩口一笑。
这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然就成了同谋。虽说差不多,但这里头到底还是有差别的。
李氏得了这话,抬头看了兰陵一眼,只见着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外甥女懒懒的笑着,那笑里有深意,而后那双眼睛里涌出更为凛冽的光来。
李氏立刻低头,她不敢再问,胡乱和兰陵说了点别的什么话,然后借故离开。
外面还是乱糟糟的。
玲珑每日里只要一出去,就能听到两耳朵乱糟糟的话,几乎什么都有。她不耐烦,在家呆了一段时日。
元泓打仗回来,皇帝允许他在家休养几日,元泓干脆就把她往家里一关,两夫妻关起门过日子。
又是下了一波雨。玲珑看着外面的雨水,都有些发愁今年是不是要有洪涝了。
薄纱所制的帘子,从下面卷起来,玲珑向外张望,外面的雨水一泼跟着一泼,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想起苏茂的伤口,皇帝忙着给于皇后收拾局面,给苏茂抬了官位,赏赐不少好东西,另外还叫宫里的医官好好给苏茂治伤。
宫里医官的医术很不错,苏茂原本没有伤到要害,好生休养,过了两个月就能痊愈。玲珑看这雨天,下雨的时候天气潮湿,湿气过重,实在是对伤情没有什么好处。
元泓从面前的书卷挪开眼睛,他站起身来,伸手将玲珑揽入怀中。
“看甚么呢?”
玲珑指了指外面,“雨水甚多,今年不会有洪涝吧?”
元泓看了一眼,话语淡淡,“或许。”
玲珑听着他话,曲肘在身后的躯体上撞了撞,“到时候又要忙了,洪涝一来,多少灾民。我总觉得这段时日要有甚么事一样。”
家里阿爷在尚书省,玲珑也知道不少事。这国库里的东西,根本就不会用到民生上去。怀荒镇就是因为镇将不发放粮廪,干脆揭竿而起的。要是还有洪水之类的,到时候灾民一多,玲珑都怀疑是不是又要有人振臂一呼了。
“夭夭的预感总是对的。”元泓说着,把她往屋子里带了带。外面下着雨,水汽太浓厚,沾上太多,到时候容易生病。
玲珑不满的瞥他,元泓握了握她的手臂,“此事归司农,我也没办法管。”
“又不是要你管。”玲珑在他胸口捶了下,“阿兄的伤还没有痊愈,这样的填对他的伤势没有甚么好处,”玲珑掰着手指,“到时候要给他送香炭过去。”
元泓心里有点堵,他在战场上一圈回来,玲珑也就在他回家那日,亲自盯着,让他脱了衣裳,仔细查看身上有无受伤,见他身上完好,并没有留下伤痕。玲珑也就不在他身上用太多心思了。
在沙场之上能完好而归,原本应当是值得庆贺,谁知小娇妻竟然还为此对他放心了。
“他应当没有甚么大碍,”元泓亲自去探望过苏茂,苏茂虽然人在养伤,但精神看着尚可,这点水汽对于苏茂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我身上也有伤,为何不见夭夭关心一二?”
玲珑回头过来,“你回来的时候,我不是见过了么?”
他回来的当天,就被玲珑扒了所有的衣裳,上下仔细查看。除去一些细碎的小伤口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
“真正的伤口不在体表。要命的往往在体内。”元泓说完,不由得一愣。
玲珑也跟着发愣,缓过几息之后,她反应过来,伸手就是在他心口上砸了几拳,“你就不能给自己说几句好话。”
元泓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两人靠的极近,呼吸勾缠在一处,“那你多疼爱我一点。”
玲珑抬眼看他,眼神里似笑非笑,她以前就是个惑人心智的妖精,到了现在,也还是个妖精,从来不收敛半点。
她媚眼如丝,嘴角带了一抹轻笑,眸光流盼,就将他的心思给勾了去。
玲珑勾住他的脖颈,手臂上稍稍使用点力气,元泓的脖子就被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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