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2)

棠儿一笑,朗声道:“哦,是八千,再不还要涨利息了。”

管家突然明白说错了话,懊悔不跌,苦眉皱脸道:“快一边去,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棠儿不快地白他一眼,缓步来回慢踱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交头接耳,有人看出是欠钱不还,新凑过来瞧热闹的忙问情况,小声猜测这小娘子的身份。

棠儿不急不躁,单手撑在腰间,另一只手在高鼓着的衣裳上轻抚,有孕的感觉好像不错。

庄府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管家一看不对,小跑进屋将情况禀报庄老爷。庄老爷气得胡子发颤,他手头紧,又知道钱庄没了借条,本已打定了赖掉这笔糊涂账的主意。担心被人误会养外室,也怕事情传开有损声誉,只能叫管家去账房拿银子赶紧打发人走。

艳阳高照,满山葱茏,树木森森,繁花似锦,一片生机盎然,这样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看着花无心与非花,棠儿心中复杂,两人依旧是同色白衣,显得那么搭配,无法想象他们的分开是自愿还是出于被迫。

花无心和非花各拿一支四尺左右的镶金鸟铳,策马进去山林,不刻便传来巨大的枪响,林中飞鸟扑腾翅膀飞向远处。

不刻,花无心回来,跳下马将一只镶金短铳拿给棠儿看,“这是西洋简易式火/枪,刚试过,准确射程不足百米,紧急防身够用。”

棠儿掂一掂,又凉又重,蹙眉道:“你要我学这个?”

花无心点头,让非花将一只甜瓜稳放在石头上,持短铳瞄准,“砰”地开枪。

毫无准备,棠儿被吓得惊呼一声,脸色发白,心脏快从胸膛蹦出来。

花无心把发烫的短铳交给非花,伸手将棠儿圈入怀中,“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你要试着接受新的东西。”

棠儿看一眼地上稀烂的甜瓜,紧张地说:“被击中的人不是重伤就是没命,我不学。”

“有人在跟踪你,这个只是防身而已。”

棠儿猜测,盯自己的应该是玄昱,勉强一笑道:“我试试。”

花无心认真起来,在短铳内装上子弹,“一定要小心走火,即便不能射中目标,枪务必拿稳。”

非花重新放好甜瓜,等他离的够远了,棠儿吸气缓解紧张,在花无心的手把手帮衬下瞄准,屏息扣动扳机。

“砰--”子弹离膛,震得棠儿手臂发麻,发现甜瓜安然无恙,顿感欣慰。

这个小女人潜力无限,花无心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疑惑道:“粉钻的价值不可估量,谁送给你的?”

棠儿的笑有些僵硬,“一个不熟之人所赠,怪不得我分不出这是什么宝石,原来还是洋钻。”

花无心长眸半眯,冷梭梭地盯着她,“小碎钻价值不菲,中间这颗粉钻更不用说,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宫中妃嫔都不见得有,什么不熟的人能送你这个?”

这戒指珍贵是肯定的,但万没想到如此贵重,棠儿心中一慌,“都说了不熟,这戒指肯定是赝品。”

花无心手中力道故施,将她俏丽的脸挤得变形,“棠儿,你遇到的都是什么人,也许我该重新认识你。”

第19章 意不尽 (19)

长久习惯使然,玄昱起得很早,洗漱过后去书房吃茶早读,窗户透进幽幽的蓝光,屋子里却是烛光明亮。

鸟声啾啾,廊外藤草繁杂意趣盎然,翠竹依依,书桌上有一盆小假山,里面植着青苔和石菖蒲。案上的白玉笔架,彩漆云蝠纹翠毫笔,龙纹砚台摆放得整齐有序,小香炉袅袅浮出丝缕香烟。

随着阳光渗入室内,玄昱的眸子里似有暖意,像是融入了窗外的春色,他凝着书,心却分毫都定不下来。他的自制力正遭受严峻的挑战,尝试用各种忙碌分散注意,可思念之情愈加强烈,如何都无法控制想去见她的念头。

白川已然看出主子的心思,迟疑了一下,微笑道:“主子想见棠儿姑娘就去呗。”

玄昱的唇齿仿若攒着无尽沉默,许久才将手中的书一掷,“她……最近在做什么?”

白川憨憨地笑,“棠儿姑娘每日待在店里,晚上回家,前日去要账可有意思了。”

“哦?”

“有位姓庄的,两年前在诚至钱庄借八千银子捐了一个九品同知,看情况好像是钱庄没有借据,这位庄老爷想赖账。棠儿姑娘那叫厉害,往衣裳里不知塞了什么,站人门口不吵不闹,先找对方管家讨要一万欠银。那管家不知话里有套,立马大声嚷嚷:我家老爷欠的是八千,怎就成了一万,这下门口看热闹的可都听见了。棠儿姑娘不跟他废话,挺着肚子在门口闲逛,那庄老爷被唬得不敢抵赖,当即就老老实实还了欠债。”

玄昱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脸上渐有笑意,情绪一时变得轻松,“你觉得棠儿是个怎样的女子?”

白川看向他,抚着后脑勺道:“棠儿姑娘又美又聪明,我看着什么都好。”

玄昱凝神片刻,表情故作淡之又淡,“那我呢?”

白川再窥一窥他的神色,犹豫片刻才道:“主子太严肃,女子总会喜欢爱笑的男子。棠儿姑娘昨日和花无心等人在郊外练习使用短铳,我的人不敢靠得太近,具体什么情况并不清楚。”

玄昱默默沉思,她显然是他生命中的奇迹,那么,他就该义无反顾地去爱她,接受时间的考验,郑重而无畏。

白川受命来到诚至钱庄,棠儿思虑片刻,欣然乘上马车。她心中忐忑,多次想过能不能接受玄昱,答案出奇一致。物是人非,他高立于苍穹之上,而自己落在尘埃之下,天悬地隔的距离,有些人的错过是命中注定。

已过申时,街上比白日还要热闹,卖小吃的纷纷赶来占摊位,吆喝声逐一响起。

棠儿轻步上前,将包着戒指的丝帕递给玄昱,“此贵重之物令我时时忧虑,担心被窃甚至不敢伸手,如此分心不如无此一物。”

玄昱若有所想,缓慢开口道:“这枚戒指上的钻石是洋务专员供于天子,由内务府用时四年多完成,父皇本要将它赠予我母后,可惜……”

他稍作停顿,继而又道:“我已经将它送给了重要的人。”

棠儿的心砰砰乱跳,强做一个平淡如常的微笑,“我不能要,你拿回去。”

玄昱的辞色淡漠,“这戒指早就是你的了,你自己处置。”

他迈开步子,棠儿心思沉重,只能低头跟在后。青石板印着熹微的灯光,毫不重复的纹路,像是一块块巨大的,深埋在地下被风雨侵蚀的书简,忠实镌刻着一段喧嚣的历史,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

许久后,棠儿立定不再走下去,心仿若被什么狠狠攥紧,泛起难以名状的疼痛感,坚决地说:“玄昱,我天生好记性,如何都无法原谅你。”

玄昱的心彻底痛了,仰首望着满天星辰,“看来你是选择性记忆。”

棠儿抿紧双唇,想将戒指放到他手中,玄昱转身,那戒指骤然飞出,划出一道耀目的光芒后随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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