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謬讚了。」
兩人一來一回地聊天。一個輕飄飄地在話里埋刺,一個則淡然處之。
「公爵閣下。」王座旁還站著一個高瘦的大臣,他笑著和公爵行禮,表情頗為熟絡,「真是好久沒在帝都見到閣下了。」
老公爵點頭以作回應。
就在白榆以為他們的話題馬上要偏到老公爵都去了什麼地方度假的時候,那個高瘦大臣突然冷不丁地一槍殺過來:
「您身後這位,就是伊爾洛公爵府剛尋回來的小姐吧。」那個大臣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淺淺的笑意,但那笑意就像鏡中的浮影,一碰即碎,「她為什麼一直躲在您身後?啊,是被陛下的氣勢震懾了麼?」
白榆:……?
我有沒有被震懾關你什麼事啊。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白榆暗暗翻了個白眼,然後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硬生生逼出幾滴眼淚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確認在場的人都能看見她蒼白的嘴唇和微紅的眼眶,然後又快速低下頭,有些戰戰兢兢地、像是強撐著膽量般、行了個不太標準的覲見禮——
「……參見陛下。」
「…………」
室內忽然陷入沉默。
老公爵在沉默,為孫女感人的演技;高瘦的大臣在沉默,因為極致的驚愕,他看著面前這個亭亭玉立、楚楚動人的少女站在皇帝面前,某種程度卻像是在照鏡子,因為兩人的容貌足有七八分相似——
任誰都不會錯認,他們必然有極為親近的血緣關係。
不只是大臣,連白榆剛才都險些沒繃住。
之前因為禮儀的關係,她一直沒抬頭注視皇帝。剛才那匆匆一眼的工夫就給她帶來極大的衝擊:
見鬼,這人長得和她也太像了!
白榆低頭,死死遮掩住自己的神情。
偏偏,皇帝這時候開口了。
「……抬頭。」
白榆還在整理自己的表情——準確的說是重新醞釀自己被意外打斷的演技。見白榆遲遲沒有動作,皇帝的語氣又陰冷了一個度:「我叫你抬起頭來。」
只見身著白裙的少女不安地掐著自己的裙擺,悄悄抬起頭——她濃密的睫毛上掛著小小的淚珠,像只被雨淋濕的蝴蝶,那張蒼白的小臉上快速浮現出兩片病態的潮紅。
「請原諒她身體不適,陛下。」老公爵邁步,虛虛把人往自己身後掩了掩,「您這樣會嚇到她的。」
皇帝皺眉:「身體不適?」
老公爵繼續扯瞎話:「是的。剛才我們來的路上坐了好幾個鐘頭的飛船,加上她身體虛弱,有些暈車,自然不舒服。」
「……非常抱歉,陛下。」白榆見縫插針地表演,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又開始掉小珍珠,「今天是我第一次坐這麼久的懸浮車——所以失態了。我願意領罰,求您不要責怪爺爺……」
「…………」
所有人又是一陣無語。
所以她現在這個虛弱得站不穩的樣子,是因為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