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若是在以往,沈市掾還沒有這麼瘋狂,光有一個假餅在那裡,吹噓什麼能賺百萬之利,沈市掾只會覺得這個人是個傻子,可當他這些天反覆觀看著左商的收益記載,即便是不清楚具體的利潤多少,那不斷增多的數字,也足夠讓沈市掾心跳加速,昏了頭般,下午就去找了徐田曹。
而徐田曹對沈市掾的到來毫不意外,頗為熟稔的招待著對方,不過,只要沈市掾提到甜菜,或者稍微暗示一下最近大火的口脂敷粉,他就顧左言他,硬是岔開話題,壓根不和沈市掾說這事兒。
沈市掾倒不覺得奇怪。
人越少,分的利越多,他加進去,出不出力不知道,但肯定要分錢,徐田曹他們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條生錢的好路子,憑什麼把他拉進去?
於是,兩個人開始了拉鋸戰,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
沈市掾的目的當然是想拿錢,拿的錢越多越好,不過,官吏不能經商,尤其是他管理市場,很清楚商人市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參與售賣顯然是在為難他,還是拿到甜菜種子放地里種,等收穫後高價售出為妙。
徐田曹當然不會同意這點,且不論他願意給不給,就算是給了,那甜菜種子到他手裡,他們就沒了壟斷的優勢,要是沈市掾隨意售賣,擾亂市場怎麼辦?
兩人試探的動作沒瞞過其他同僚不說,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玩意兒泄露的,整個縣衙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左商背後是月女,目前正和徐田曹他們幾個商議著把東西賣去山陽郡。
一時之間,無論是徐田曹還是月女,瞬間變成了香餑餑,身邊都圍了一大批人,甩都甩不掉。
而隨著人多,沈市掾越發的焦急起來,他還沒被拉一起發財呢!
「老徐!你別走,就按照你說的,定價在你們手裡,我參股,等分紅行了吧?」
「行什麼啊?」
徐田曹表情中帶著些許不耐煩,作為縣裡有名的老實人,他甚少露出過這樣的模樣,顯然是這些天被煩的不輕,他看著沈市掾道:
「月女手中就百十來枚甜菜種子,壓根就不夠分的不說,這甜菜兩年才能收一回,上哪兒給你們這麼多人分甜菜?」
說完這句,徐田曹長長的嘆了口氣:「這事,我和月女都做不了主,你還是去問尚縣令吧。」
沈市掾滿臉的苦色,悔也,該早點去抱縣令大腿的,現在這麼多人和他一起爭,哪裡爭得過!
待送走沈市掾,徐田曹臉上的煩躁頓時消失,甚至還露出幾分笑意。
用這麼多手段,把這些人忽悠過來,可真是不容易。
是的,就是忽悠。
甜菜種子實在是稀少,哪怕到了後年,照樣賺不來他們所說的『百萬之利』,畢竟想要達到能給絹布染色,成批量賣的甜菜產量,怎麼都得種植六年起步,這還得在甜菜全部正常長成,沒有出現病蟲害,也沒有因為天災人禍等原因意外減產的情況下。
而在甜菜沒有達到規模之前,能夠均分下來的利潤其實並不多,至少不夠和沃河覡師那樣,填飽全縣吏目的肚子。
畢竟韓盈的收益看著唬人,可其中有部分非甜菜染色的奢侈品湊數,以及不低的包裝成本,除此之外,商人的利潤、產品生產者的收益都沒有減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