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剩下的你再處理好,以後別出這樣的問題。」
解剖院現在肯定是閒人勿近,楊原的『外帶』很大程度上就是杜延帶來的特例,沒有造成傷亡事故,不必死抓著不放,至於楊原挨的那頓打……
挺好的,能長記性。
於秋點了點頭,直接提起來還在哭的楊原就往解剖院走,韓盈扭頭看向小姑娘,她抬著頭,還向楊原遠去的身影揮了揮拳頭,半點兒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挺好,倆孩子都挺膽大,沒造成什麼心理陰影,就不知道蔡彭會不會多想什麼。
正當韓盈心中疑慮的時候,蔡彭站了起來,問道:
「這解剖院,是我所想的嗎?」
「是,用的都是死囚。」韓盈應道:「認識人體是治病的前提,所以……」
後面的話,韓盈沒有繼續再說,而蔡彭則是微微擰著眉,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其實,從戰國開始,國內的外科手術就已經開始逐步發展,畢竟在戰場上因為外傷丟命的士兵太多,無論是統治者還是士兵本人,都不想這樣死去,於是各種拔出箭矢、清理刀槊傷,以及挖去腐肉的治療經驗手段都在積累……而做這些,也需要對人體的內部構造有著極為清楚的認知。
這殤醫處理的手段,以及蘊含的知識,蔡彭都學過,不過是老師的口述和前輩留下來的圖畫,他不排斥這種血淋淋還死亡風險很高的治療手段,也給騎馬摔斷腿的病人做過截肢,那場治療讓蔡彭明白,無論是口述還是圖畫,都不夠應對他截肢過程中的問題,剝開人體親眼觀察,才能讓他的醫術更上一層樓。
但,這樣做,是辱沒他人屍身,喪盡良心,會被他人避而遠之,也讓他這個本就卑微的醫者更加低賤,畢竟殤醫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總之,哪怕蔡彭在給人治病的過程中,越發感受到了無法觀察內里所帶來的醫術停滯,他還是未曾踏出這一步。
當然,蔡彭也清楚,世上肯定會有醫者用各種方法探查人的內里,無論是通過治病,還是偷偷上手,必然是有人做過的,不然,他學的那些圖是從哪裡來的?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韓盈竟然敢這麼去做,還如此大大方方的講了出來,更詭異的是周圍人不僅沒有厭惡,態度居然還如此的自然!
這讓蔡彭有些懷疑人生,他用韓盈顛覆常理的事情多了,再解剖個死囚也沒什麼奇怪的理由安慰著自己,略微有些僵硬的說道:「怪不得你的醫術提升如此之快,說起來我當初也是……唉,還是我拘泥於世俗,不敢越界罷了。」
蔡彭也不知道自己胡言亂語的說了些什麼,他腦海中反覆浮現出那個年輕女醫所說的『畫圖』,解剖人體後畫的圖,肯定是人的內里,多年來阻礙他醫術進步的最大困境,他做不到自己親自探究,而當如今機會擺在自己面前時,心中立馬升起了絕不能錯過的想法。
只是,那些圖對於醫者來說,是價值千金的不傳之秘,維繫己派存活發展的根基,提出來都極為唐突,更何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