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韓盈覺著這還真不一定全都是壞事。
家長的權力下降,代表著孩子的地位能有所上升,君臣夫妻父子能列為三綱,就是因為本質是一回事,君對臣有絕對的生殺大權,丈夫對妻子、父母對孩子同是,忤逆不孝可是真的會死,而評判標準……父母告了就是。這種層級似的剝削,給了所有身處其中的人能夠釋放被剝削壓力的奴隸。
在韓盈來看,這和印度的種姓制度其實沒什麼區別,只是說的更好聽,而且人員身份有一定的流動性,看起來更加迷惑人,可其穩固層度與剝削程度,比種姓制度更甚。
所以,讓孩子不成為奴隸,同樣是對三綱五常的撬動,稀少的孩子數量和對後半輩子的要求,會倒逼女醫們尋求更加平等、尊重孩子的教育模式,家庭氛圍會更好,孩子心理健康,成才機率更高不說,從這樣家庭里出來的孩子,即便是男孩,他也不大可能是支持壓迫女性的封建男人。
這也是韓盈更加全方位看問題之後才想到的,後世一些發達的,思維重塑穩定後的國家,男人帶孩子不僅賊溜,還引以為豪。
社會是能塑造人的,不必把男人一桿子全部打死,而是要轉化他們,讓他們從不強則辱,時刻被壓迫的父權中,吸引到更加溫和,尊重、自由的母權中來。
經歷過黑夜,才會覺太陽無比美好,受限於社會基礎,母權數量肯定會偏少,正好,在父權的對比下,稀少又更有進步性,把人當人的母權就更顯得彌足可貴了,這就和真正好的清官一樣,有的選的情況下,誰不會選對自己更好的一個呢?
當然,既然是母權,那就得在母親,也就是女人的領導下,女醫還是只能有女人,男人還是不能以醫術進入這個體系,可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了,直白的表達不要男人,當然會引發不被允許進入的男人們的不滿,但換個說法,只要女孩呢?
那,人們想的大多是自己的女兒能不能符合標準,就算是有個別者不滿,可韓盈還卡了一手村女醫的晉升呢,誰有病會為了自己的利益給別人做嫁衣?這些女醫百分之百會卡死這條,不會放任何一個男孩進來。
到了現在,韓盈發現,其實講道理是危險的事情,理由只關乎於立場,誰能保證自己不遇到槓精?甚至有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腳,就像是男人看女人病很麻煩,女人給男人看病其實也是會有麻煩的,還有男人的兵勞役,只要能賺到錢,那花錢請別人也可以啊。
女醫體系上升空間太大,錢拿的也不少,肯定會有人削尖了腦袋進,倘若繼續用女人給女人看婦科病接生更方便這條理由,那男人為了達成這點,給自己來一刀,從此做公公,這就沒有什麼方不方便的事情了,甚至他還可以用自己力氣更大,不需要生孩子來論證自己更適合做村醫呢。
韓盈還是相信人能幹出來這事兒的。
只要開始舉例,開始用具體解釋,那遲早要輸掉,那還是別講道理了,形成絕對優勢,有了拳頭,講個屁的道理,她做的事情就是道理!
用規則卡死機會,身處其中的既得利益者會維護好自還己的利益,時間長了,真正無解的『自古以來』『女人就該做女醫』之類的無法辯駁理由就能夠出來了,或許還有更好的,邏輯自洽無法被反駁的話術,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至於現在,保證了基層女孩在女醫這邊的上升通道不被侵占,高位女醫家的男孩也可以給予一點優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