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丘縣令有些猶豫,他可不覺著江悍搞這一出只是針對韓盈,這更像是衝著自己來的示威,而如此血淋淋的景象,給韓盈一個女,不,她能做到醫曹,怎麼可能連這點膽識都沒有?就算是被嚇到,那也正好麻痹江悍。
這麼想著,他應道:「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衙獄,此地除了獄吏,也就只有獄掾在場,眾人的臉色都不算多好看,都是一副極為忌憚的神色。
韓盈先是看了眼久聞盛名的江悍,對方不是她想的那種和慶候差不多的八尺大漢,他身高可能只有一米七左右,五官普通,膚色偏黑,鬍鬚修剪的極端,似乎扔到人群中就會被埋沒似的。
如此普通的人,和對方的凶名著實有些不匹配。
但當韓盈的目光向後移去,看到安几上那顆仍在滴血的人頭,以及地上躺著兩個剝去上衣,裸露軀體上滿是傷痕,青青紫紫,被鞭棍抽打的部位已經皮開肉綻,乾涸血液混合著泥土板結在身上,趴在地上仍止不住呻吟的遊俠,而這個面目平平的男人,還是一副無事發生模樣的站在中間,就開始有些後背發涼了。
「是我錯了,我真的不該搶醫屬的包裹……」
地上躺著的人還在求饒,而造成這一切的江悍卻是幅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在看到韓盈之後,他才做出幾分怒意,說道:
「這就是宛安縣的韓醫曹吧?之前信使被襲的事情是個誤會,這幾個賊子打著我的名聲去偷竊,著實可恨,如今人已帶到,還請韓醫曹海涵。」
殺人,動用私刑,還大大咧咧的擺在縣衙內,就這麼直接向她『道歉』,這江悍可真是個——
瘋子!
看著對方不善的目光,韓盈突然理解了對方為何能夠維持『統治』數十年之久。
這是有理智的暴力恐嚇,他沒有當面實施,規避自己被緝拿的風險,又用死人和地上兩人的慘狀,逼退所有人反抗的勇氣。
身處群體,人便是懦弱的烏合之眾,無人敢於出頭,只會祈禱這樣的下場,千萬別落到自己頭上。
如此,便真的隨了他的意。
死不瞑目的頭顱無神的看向門口,不知道是從頭上,還是從兩個遊俠身上傳來的血腥味,都令韓盈有些反胃,她是全科醫生,解剖院是她親手建立的,開膛破肚比這還要噁心的也不是沒見過,想要壓下這點生理反應也不算多難,只是韓盈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順勢將它放大,聲音有些不穩的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某是過來為縣令討個說法。」
倒打一耙的江悍聽著對方有些變聲的語氣,再看對方明顯握緊了的拳頭,心中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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