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韓尚院曾經憑藉著和蜂蜜同價的紅糖,以及從未有過的精美繡品和瓷器,將大半個漢國的行商都吸引了過來,可所有人都清楚,甜菜不是特殊地理環境才能孕育,繡品靠的是人,除了瓷器,其餘兩者都會極為輕易的掠奪走。
而失去這兩者的宛安縣,既不占據要道,更不是政治中心,那『衰敗』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衰敗也分區別,是保留一絲餘暉、還是迅速回歸原本的貧窮、亦或者因為支柱行業快速衰落而開始失控,變的比原先還要差?
上位者好奇的,顯然是宛安會走向哪個情況。
而在位上的細君,立刻注意到這是自己的機會。
能抽出來這樣的精力關注,肯定是不希望宛安就這麼敗落下去,而是期待它能夠重新調整,即便做不到當年的盛況,也能呈現出百姓富足,政通人和的景象,而做到這點的人,必然會入上位者的眼。
實話說,這是一個極為艱巨的任務。
人是留不住的,強留不僅會讓繡女生怨,讓行商有機會攪事,最後得利的也只有左儀一人而已,只能下狠心讓優秀的繡女們痛快離開,她們帶走了技術,也帶走了自己的家人,留下了可供耕種的土地,這極大緩解了本縣的糧食壓力。
而甜菜別處已經有了種植,繼續守著只會越來越差,還不如狠一點,直接將種子高價賣了,榨取最後的價值,剩餘的種子分與吏目大戶,再自行耕種。
各戶種成什麼樣子,細君是不管的,而隨著周圍好幾個縣也開始有糖產出,價格想賣到過往和金等重的價格是完全不可能了,不過,龐大的糖產量依舊能吸引一些行商過來收糖。
除此之外,宛安的醫屬憑藉著近十年來的穩定積累,以及寬鬆的研究環境,醫術依舊是遙遙領先的狀態,除了病人過來求醫,還會有走出去的女醫和別地的醫者過來交流,她/他們和行商一樣,都會住到城中。
左儀還攥著畫師,只是再有畫師,也撐不住大量繡女離去,為了能夠留住剩下的心腹,她打算將作坊遷到郡里,給這些心腹分紅,再新培養出來一批人,可不是所有的人手都能遷走,留下的人湊一湊,無論是染布還是刺繡都能做,就是不會再像過往那樣,各種花樣都有,只能專攻本地能產的精品。
好在,不向周邊幾個縣收絲,本地的絲產量也不算多,一部分被縣內本地人、病人以及過來學習的人買去,還有一部分精品,被行商以高價買走,雖說對比過往稅收上差的非常很多,可宛安縣本地人的收益並沒有因此降低多少。
畢竟,以往稅收大頭主要來自於行商,中間的利潤極高,而今再也無法有那樣的盛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