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一哽, 頓了頓, 在他濕透的手臂上泄憤似的拍了下, 沒好氣道:「春娘燒了熱水, 讓人給你屋裡送些, 你先泡泡, 換身衣裳。」
「心疼我啦?」戚鈺笑道。
謝蘊:「快去!」
戚鈺想捏捏她臉, 卻是騎馬回來, 手凍得骨節都是僵的,稍想想, 便作罷,略顯遺憾的說了句『好兇』, 往那月亮門穿去。
謝蘊瞧著那道精壯頎長的身影幾步消失,這才轉身進了屋。
桌案飯菜已擺好,白瓷湯碗裡是熬得奶白的魚湯,裡面有幾塊豆腐,菌菇,上面撒著幾顆紅色枸杞。
在這大漠,鮮魚難得,也不知在何處尋得的,
謝蘊手中的詩詞卷翻過兩頁,門口傳來了響動。
她坐起,雙腳穿上軟底繡鞋,去給他開門。
戚鈺剛乖乖照她說的泡過熱水澡,穿了件月白圓領錦袍,未乾的長髮胡亂用玉簪團在腦袋上,一雙眼睛是這夜色里最亮的。
「冷嗎?要不要把炕燒熱一點?」戚鈺問。
卻是見謝蘊瞧他似是瞧呆了,目光在他身上落了片刻,才恍然回神,「不用。」
她說著,讓開門口的位置,示意他進來,素手將門關上。
一轉身,卻是見戚鈺朝她笑,有些不懷好意,「喜歡我這般穿?」
謝蘊掃他一眼,不說話,往桌案前走。
在這涼夜裡,魚湯最宜驅寒。
謝蘊拿起勺子,舀了兩碗,分給他一碗,端著溫熱的湯嘗了口,鹹淡適宜。
戚鈺不比她溫雅,一口喝掉半碗,促狹道:「不必害羞,女為悅己者容,我也很是歡喜,能勾引到你。」
謝蘊一口湯險些噴出來,嗆得直咳,瞬間血氣涌到臉上,一雙眸子逼出了淚,水汪汪的。
戚鈺趕緊放下手裡的湯碗,半邊身子探過去給她拍背,「錯了錯了。」
謝蘊好半晌才緩好,拭了拭眼睛裡的水潤。
一頓飯,戚鈺沒再敢說什麼逗她的話,老老實實的吃完。
他沒主動走,謝蘊也沒趕他,漱了口,過去榻上繼續翻看詩詞卷。
戚鈺湊熱鬧似的也坐了過來,與她並肩靠在身後的迎枕上,一條腿曲著,手肘搭在膝上,一條腿懶懶耷拉著,與她合看一卷書。
兩人挨得近,謝蘊稍一動,耳朵便會擦過他的臉。
這般姿態,好不正經。
謝蘊推推他,「你去另拿一卷自己看。」
戚鈺不動,抬起手背掩著唇打了個哈欠,聲音里多了些含糊,「想與你一起看。」
謝蘊卻是無語,想起了某人『讀書便犯困』的言論。
上世,謝蘊督促戚鈺讀書,最初也沒那般順。
為了捉他在書案前盡心讀書,家裡雞飛狗跳,她稍一離開片刻,回來時這人每每都趴在案上呼呼大睡。也因這事,磨掉了新婚燕爾的甜蜜。後來不知哪日起,這人竟是開了竅,無需她在案前督促,便能自個兒穩坐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