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這地方還找得挺准。
此處的宅子是衡沚新擴,除過書房修繕了,連寢室都還空空蕩蕩。
比起整片恪州,這巴掌大的宅子短短兩日發生的事,以如此快的速度全都傳進了薛平的耳朵里。
可見從人到物,收拾得還是不徹底。
馬車穩穩噹噹,停在了私宅之前。
從前沒提匾,那上頭是空的。衡沚懶得想名字,乾脆叫人直接刻了「私宅」二字上去,荒誕又離經叛道。
薛平踩在車夫身上,下了車。拾整衣服的空檔,瞧著這不像話的匾,哼笑了聲。
果然是不靠譜的毛頭小子。
等了片刻,只見毛頭小子衡沚,拎起衣袍飛也似地跨了門檻,衝著薛平一拱手,「不知監令光臨,未曾遠迎煩請見諒。」
薛平將他打量一二,才逢場作戲地笑了笑,「豈敢豈敢,若不是急著辦陛下的差事,不經通傳便貿然上門,世子不要見怪才是。」
麼,少不了虛與委蛇的這一套。
衡沚直起身來,薛平得抬著頭看他。
人與人的區別,不僅在天生,還在自己的經營。
薛平家窮,小時候自願做太監,便註定了一生卑躬屈膝。
見旁人意氣風發的少年風姿,難免叫他回想起自己那骯髒卑賤的年少日子,不由眼中一黯。
「陛下聽聞,世子有了心上人,便十分掛心。潛邸時,陛下便同先召侯是同朝的情誼,先召侯溘然長逝,陛下對世子惦念得很啊。」
這便是假話了。
一來人是兩日前才帶回來的,二是新帝並未見過衡沚,惦念一說更是滑稽。
十五歲時,衡沚隨父親赴都城為先帝賀壽。那時是令徽九年,新帝還是永王,宴上除了不停向先帝敬酒,便是敬蜀中侯,除此以外誰也瞧不上。
新帝的恭維太有目的性,原州恪州向來是守城,他是看不上的。
既然如此,又何來關切一說。
這種拙劣的謊,薛平扯出來也完全不見臉紅心跳,狐假虎威是早就習慣了。
衡沚審視著薛平的背影,眼中有了幾分諷意。
「陛下消息倒是靈通。」只是這話,還是要宛轉漂亮,「勞陛下掛心,勞監令掛心。」
薛平哈哈笑了兩聲,「上達天聽,陛下什麼不知道?」
他絲毫不在意衡沚話中的譏諷。不痛不癢刺兩句罷了,計較這些那他早郁死多少回了。
古畫的差事他得上心辦,人至門前他也不得不迎,這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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