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魚燈的手藝人還在走街串巷地揮動著長燈,愛熱鬧的孩子們也跟著在人群中來回穿梭。
衡沚準備好的一句話,此時正如同他們等在原地讓孩子們過去一般,已經在嘴邊等著了。
「何況不是還有鄭大和他兄弟們嗎?」阿姀仰頭,笑盈盈看著衡沚。
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今日為添喜,換得比往日濃郁些的妝容。其實衡沚也看不太出來女孩子上妝,只是唇色比往常紅了些,像飽滿欲滴的櫻桃。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
原本接著的話,是若不放心我替你盯著,結果公主確實不同尋常,不著痕跡地將他這句話搪塞了回去。
「你真是……」衡沚笑了聲,而後便盡在不言中。
阿姀也平視回前方,不由地笑得更開懷,「過獎了。」
等一路走回去後,阿姀手腳都冰涼僵住了。
今日是上元,也不知到底因為哪個由頭,宅中的迴廊樹梢上,也掛滿了黃澄澄的圓燈籠。遠遠看去,像滿梢頭的滿月似的。
一路上遇見的侍從,皆笑著同兩人行禮問好。
「燈先熄了?」走到主院門前,衡沚將保護得完好的鯉魚燈提起了些,問身邊的人。
阿姀又困又冷又餓,但她此時更像睡覺,所以隨便應了一聲。
衡沚吹熄了裡頭的燭火,霎時兩人之間便暗了下來。
抬步欲進門,雲鯉從側間探出頭來,朗聲道,「主子,新夫人,已經將水燒好啦,是否要先沐浴?」
想到熱騰騰的浴桶,阿姀頓時靈醒了些,「要!我這便來。」
水是分別燒的,小侯爺同他名義上的夫人,一左一右分別進了兩間側間。為了不顯得刻意生分,衡沚還特意繞路去了一趟廚房,囑咐人煮點元宵送來。
人浸在熱水中的一瞬間,阿姀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雖然不用人服侍,但云鯉怕她新夫人悶得慌,坐在一旁權當陪著。
阿姀肩頭那道傷雖然好得差不多了,可還有一道深色的疤痕橫亘其上,看得雲鯉心中一陣難受。「明日就去問大夫有沒有些生肌祛疤的藥膏來,好好幫您塗一塗。」
熱水將阿姀的臉頰熏得酡紅,她沖苦著臉的雲鯉笑了笑,「無妨,衣服遮住便看不到了。那你家小侯爺傷那麼多處,豈不是要給他渾身塗滿藥膏了?」
「那怎麼能一樣!」雲鯉急了起來,「小侯爺是男子,不在乎漂不漂亮,哪比得上您螓首蛾眉,靡顏膩理的。」
聽她一連串說出幾個夸自己的詞來,阿姀笑得更歡了,「哈哈哈你這小丫頭!」
「更何況了,您可是公……」壞了,雲鯉忽然意識到自己嘴上不牢,一下子說露餡兒了,話音戛然而止。
阿姀也被嚇了一跳,笑聲戛然而止,略有些僵硬了轉頭看雲鯉。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