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糧草,加上隆冬冷冽,游北退兵是遲早之事。
只是宣城公主被擒,新帝將旨意鋪得天下人盡皆知。早與游北有意和親一事也有了籌碼,游北自然自覺退兵,比被迫更早。
饒是如此,衡沚難掩心中怒火,還是命人燒了糧草。
於是才有了眼下的局勢。
「總督。」樓關營工曹在身後奏報,「經屬下等勘察,城牆尚堅固,僅有五六處缺口,填補之後便不須再為此擔心。另外,兵器的耗損,也由樓關公堂查出,部分質量低劣,是……」
話語意有所指地停在此處,工曹竟有些不敢言。
「直說。」衡沚未動,冷冷吐出二字,白氣頓時氤氳而出,迅速湮滅在空中。
「是。」
工曹心中一駭,聽聞這位召侯向來親自披甲上陣,周身兇殺之氣,仿佛能令人聞得到血腥味。他乃是文臣,哪裡見過此等場面。
加之即將奏報的,又不是什麼光彩之事,難免雙腿軟了軟。
「這批低劣兵器,是上一任營造在職時督辦的,從中拿了不少回扣。但又曾為先召侯獻上美姬,所以仗勢妄為,不曾有人敢道破檢舉。」
眼見著衡沚的冷肅之氣更甚,馬上就要發火的樣子,又乖覺地添了一句,「總督恕罪。」
當下卻沒見著這位做什麼處置,等到幾日後,召侯折返恪州,榜文張貼在城門口,他才後怕地咽了咽。
那字跡黑白分明,寫的是軍法處置四個大字,卻是先抄了家,連同子女婚娶所花費與鋪面田產一應查抄。另令一切包庇縱容著者全都抄家。
衡沚最明白什麼對於這些貪墨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一定是錢。而他也正好需要,何樂而不為。即便上刑進大牢,哪有分文不剩的痛楚更多呢。
這些錢留在樓關,還能貼補些軍費。
省得再從衡沚自己的腰包往外掏,本就不多的資產也岌岌可危。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衡沚心想。
正在他想不到到底用什麼由頭進京一趟,順便能去看看阿姀時,年前一道聖旨到了恪州。
正合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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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陳昭瑛的寢殿之後,阿姀成了整個後宮中嬪妃的眼中釘。
快到春節了,闔宮中都沒什麼事,淨是縮在後花園的暖閣中說是非。
游北王子返程前最後一次進宮,是在新帝滿意的目光下來探望宣城公主的。
許久不曾按照皇宮的規矩穿戴,首飾墜得阿姀頸子酸疼。
迎恩向姑姑們學了許多漂亮的新花樣,日日逮著她梳妝,迅速掌握了這項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