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瑛又企盼著,沈琮早死。
可沈琮雖真的死了,卻是他的弟弟沈琢一手促成的。
陳昭瑛這時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麼離譜。這個人比沈琮還要精神錯亂,暴虐無德。
她攏著被扯破的衣裳,紅著眼,卻不肯掉一滴淚。
她這一生,永遠在企盼中度過。
或許若早狠下心來,殺了沈琮,也不會落入今日這般田地。
她可以死,可以解脫,但阿姀不行。已然強行將她帶到人世上來,又不曾給予她應有的父母慈愛,不能再將阿姀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中,不死不休。
於是她對自己的好友崔夫人說,我死之後,不必將一切告訴阿姀。沒有這情感的禁錮,她可以走得更遠。
直到她自縊而死,墨跡都不曾干透,陳昭瑛還是不住地憧憬著,若是阿姀在她的身邊長大,那將是她多麼幸福的一生。
看著她學會習字讀書,或是騎馬射箭,總之她喜歡的都好。她會在外人面前乖乖地扮演一位禮教得宜的公主,在無人時調皮地設個陷阱捉弄夫子侍女,或是抓幾隻鳥兒。
再長大一些,便可以為她籌備衣衫首飾,金銀玉器作為嫁妝,厚厚地封在檀木箱子裡。等待著終有一日,誰能摘得她的芳心,把她嫁給她喜歡的那個人。
長長的十數年,卻在她窒息而氣盡的頃刻,都匆匆而過。
陳昭瑛死了,這封信也看到了末尾。
心臟像泡在水中般,發脹地持續鈍痛,蔓延到四肢變得冰冷,觸覺漸漸消退。
看著阿姀面色悲戚,淚滾下來又掛在下巴尖兒上,雙肩微微顫抖,無處不可憐。
崔夫人早就想過會有今日,並不算意外。
「你小時候也沒少問過我,為何皇后會棄了你不聞不問。我每每將你敷衍過去,卻又在心中暗暗回答,皇后愛你之心,比任何人都要多。」
除了藏在文字間那些密密麻麻的慈愛,剩下的一切,都與阿姀猜測得並無不同。
阿姀以為,自己這麼早被送走,陳昭瑛不會這麼愛她。
「她準備給你的那些嫁妝,全都封在長升殿寢殿下的暗庫里,不曾有人知曉,也不會有人覬覦。連懷先生,都是皇后私下親為你請的。不然緣何我一個寡婦,他就一定願意登門呢。」
崔夫人長嘆一聲,眼睛也不由地濕潤,「往年年節時分,非要帶你入宮,只是為了給皇后看一看,她的女兒在沒有她的時候,是否長得很好。」
可是這一切又能怪得了她們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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