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然就打死我吧!」芳蓮凌亂著額發,盈滿淚珠的眼中儘是決然,「我芳蓮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在爹爹手裡,也好過莫家一把勒死我來得痛快!」
她是個堅強的女子,縱然命運不公,連兒女都要被奪走,也不曾信命。
好不容易有了一線生機,這次,她絕不要再乖順聽話。
農婦聽見女兒淒涼的話,不由掩面痛哭起來。
芳蓮那大齡未婚的兄長,便無言地站在一邊。不敢忤逆父親,也不想擔著被責打的風險,替妹妹說話。
妹妹離開他太久了,他早已不再將芳蓮當做親人。再說從小,鄰居親朋便誇讚芳蓮聰明,他想來都是不被看好的那個,又何苦幫她呢。
未嫁從父,出嫁從夫,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一陣鼓掌聲響起,阿姀在旁聽完了芳蓮前半生的遭遇,不由自主地說起風涼話來,「好啊,多麼嚴厲的父親,多麼懦弱的兄長,多麼草菅人命的一對父子啊。」
比起她爹沈琮來,混蛋得也不遑多讓。
「哪兒來的女子,敢在我家放肆!」獵戶橫眉,見著阿姀便要發火。
衡沚見他作勢要舉起手中的弩,輕一抬手,捏住了獵戶的腕子,那弩便悶聲掉在了地上。
農婦見二人從青元寺回來,不由大喜過望,像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
「貴人,兩位貴人!煩請兩位貴人救救我女兒!」農婦幾乎支撐不住,衝過來拉著阿姀的手便想跪下。
阿姀不想受這麼重的禮,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好說,我與夫君既承了您的好意,容我們在此借宿,便理應還這個恩情。」阿姀帶著得體的笑,再次看向獵戶,「莫家給了你多少錢,買你女兒的命?」
獵戶冷哼著偏頭,根本不理阿姀。
衡沚拍了拍手,抱著臂立在一旁,冷淡地開口,「不說也好。等人進了公堂,嚴刑峻法之下,豈有不招之理。」
芳蓮的兄長王豐是個膽小的,聽了這話,腿都軟了一半,「我說,我說。莫家老夫人派來的人說,將芳蓮送回去,就給我們二十兩銀子,喪葬另算。」
二十兩銀子,拎在手中甚至都沒什麼分量。
可卻能左右人心,罔顧律法,要了芳蓮的命。
阿姀嗤道,「沒見識的東西,二十兩便將你打發了。我花十兩金子買你老父,你可也願賣給我?」
王豐面色漲紅,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們看不過,便衝著我來好了,為難我兒作甚!」還以為這家的男人是個啞巴,沒想到不過刺了他兒子一句,便忍不住了。
「今日這閒事,我管定了。」阿姀從懷中掏出一枚木牌來,遞給王豐,「你現在便下山,將這東西呈給莫家人,叫他們家的老爺夫人,連同少夫人,帶著兒女一併到蜀陽公堂自首。」
「若是不從。」阿姀冷下臉,睨了眼王豐,「我帶蜀中營的兵,親自去拿人。」
一聽在軍營里有人,連王豐的爹都嚇得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