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奉上茶來,兩人飲了幾口,閒談兩句,方如逸道:「我從小身子不好,平素不怎麼習武,倒是喜歡拿本書來翻,可惜漠北苦寒,吃食衣衫尚且不足,書冊更是難得。昨日聽杜公子書說,一直在榆林書院苦讀,我心裡真是羨慕。」
杜遷低頭飲了口茶,藏起眼底酸澀:「書,總是讀不盡的,如今方姑娘在京都,又把生意做得這般好,想讀什麼書,也不難了。」
「話雖如此,可現下雖然有了買書的錢,卻失了讀書的時間和精力,每日被瑣事雜事困住了心,想尋回從前的樂趣,實在難得很。」
說到這裡,方如逸話鋒一轉:「不過,今日得見杜公子,我也算是沾染了不少書卷氣,洗洗身上的銅臭。」
杜遷笑道:「方姑娘一身凜然,何來銅臭?我讀書雖繁,可終究都是紙上談兵,比不得姑娘自小在軍中長大,見識和膽識都是過人的。說起來,軍中事務,反倒是我該向姑娘討教才是。」
方如逸臉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真是慚愧,軍中事,我也並非什麼都懂。」她的目光里忽然生出探尋之意。「比如這軍器一道,聽說弓弩上的鐵箭頭,都是用特製的熟鐵鍛造的。雖說如今我手中管著一間鐵坊,也煉些熟鐵,可卻從來不知軍中熟鐵都是如何燒制而成的。」
杜遷隨口道:「軍中熟鐵的燒制之法,旁人的確不知,但家兄在工部任職,對此道卻也有些了解。」
方如逸心中一喜:「願聞其詳。」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秘密,我在山南時,認識一位曾在工部待過十幾年的夫子,他也知道這個。」杜遷緩緩喝了口茶。「只要在爐中加入七成煤炭和三成木炭,燒制出來的熟鐵就能符合軍中標規。」
「原來是這樣。」方如逸點頭不絕。「雖說不是什麼大秘密,可即便是我這樣在軍中長大的人,也不知個中門道。今日還真是要多謝杜公子為我解惑。」
杜遷並不在意,含笑道:「閒談罷了,算不上什麼解惑。」
該問的話已經問完,方如逸側身對余照道:「去院子裡瞧瞧,杜公子的熟鐵可還燙手?」
余照忙去了,不多時便回到前廳:「姑娘,已經冷得如常了,伍師傅正在包紮呢。」
方如逸點了點頭,對杜遷道:「今日與杜公子暢談一番,甚是盡興,將來若有機會,再向公子討教。」
說話間,包好的熟鐵送了過來,杜遷接在手中,客氣兩句,轉身離開。
沒等出門,他卻頓住腳步,似乎猶豫了一陣,才回身過來,對方如逸道:「可否請方姑娘借一步說話?」
方如逸有些詫異,但還是跟著走到一旁,杜遷壓低聲音:「我近日知道了一件事,或許對姑娘來說是個不錯的消息。」
「公子請說。」
「官營的淳樺鐵冶下月就要裁撤,以後軍中生熟鐵都由私鐵坊來供,方姑娘不如照我今日說的那個燒制之法,煉上幾爐子的熟鐵,等招單會一出來,也好有所準備。若真能接下朝廷的單子,將來你這私鐵坊定能長久地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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