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子久了,又慢慢想通了。
幹不了運動員,就去做其他的。
當時他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直到今天跟著大家來了集訓基地,下午在這所體校的射擊館轉了圈。
和一群因為志向相同被聚在一起的朋友,久違地看見槍與靶,他死寂許久的心又再次沸騰起來,然後便是陷入了之前一個人住院時為體驗到的痛苦與無助中。
他對於射擊的熱愛,可能比他自己想像的要多一些。
以至於,當這一切被重新擺到他面前時,他才真真正正地意識到了那個血淋淋的事實。
自己是真的摔下來了。
突然的聲響打斷了原起的思緒,讓他來不及憂傷,便下意識站起——
然後躲到了最近的樹叢後。
直到一道學狗叫的清脆少女聲響起,原起的心才鬆了下來。
他剛剛,害怕是集訓的同伴。
他不想讓他們看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校園的一隅,無能又頹敗地進行著所謂的「康復訓練」。
「汪汪。」
又是那道人聲。
靠著樹幹的身形一頓,幾秒後,原起鬼使神差地朝外挪了半步。
掩在粗壯的樹幹後,借著朦朧月色,看見幾步之外的距離,一個女生蹲在地上,手裡拿著像是盆碗的東西。
幾秒後,兩條流浪狗從灌木叢里鑽了出來,伸出腦袋去舔舐那扁扁的碗。
他看見蹲在地上的女生伸出手,輕輕撫了下其中一隻狗的腦袋,而後又挪了個位置,去摸另外一隻狗的腦袋。
頗有些一碗水端平的姿態。
月影清淺,勾得出女生的輪廓,卻照不亮她的面孔。
或許是那月光太模糊。
那看不清晰的側臉在這薄如紗的月色中顯得無限柔和。
闃寂的夜裡。
有風聲,有蟬鳴聲。
他好像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那天。
是2010年7月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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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訓生活漸漸拉開帷幕。
白天,原起會和其他同伴一起去射擊館訓練,久違地摸到了槍。
但如他所料,他的左手再也不能扶穩槍了。
最多堅持半分鐘,整隻胳膊便帶著槍枝開始顫動。
而帶隊教練也會在這時走到他身邊,提醒他不要過度用手。
周圍的人會投來偷偷打量的目光。
那些視線里的情緒很複雜,什麼樣的感情色彩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