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模糊的幻想就這樣呈現出清晰,黎嘉茉忽地嘆了口氣。
「要是能快點長大就好了。」
她說。
「我就能快點去外地上大學了。」
原起看著她,眸光微動。
她似乎,很想離開家。
正想著,目光忽地一頓。
月光細細碎碎地落了下來,銀白無暇。在他的角度看去,很多細節都被月色照亮。他看見黎嘉茉的額角有一小塊紅腫。
他下意識想出聲叫她,但聲音卻卡在喉邊——
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怎麼稱呼她。
但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她的稱呼,黎嘉茉卻已察覺到他的視線,轉過頭來。
那句問話就這樣被卡在喉間,被原起暫時撇下:「你的額頭。」
黎嘉茉卻渾然不覺:「我的額頭怎麼了?」
唇線微撇,原起淡聲道:「好像受傷了。」
聽見他的話,黎嘉茉便趕緊伸手去摸自己的額角。
原起才敢借著這個機會細看她的傷口,才發現不僅僅是紅腫,還有些許的破皮,傷口在皎潔月光下顯得發紅。
「好像是今天出門的時候被撞了一下。」她的語氣無恙,「我都忘了,居然這麼大一個包。」
因為小時候淘氣,又因為一些會被牽連到的誤傷,黎嘉茉早就習慣了傷口。又因為幾乎沒人關心過她的傷口,所以她也漸漸地對這些不上心。
反正天長地久,這些傷口就會自己結痂,然後脫落,一輪又一輪的生長痛就這樣過去了。
所以,摸完額角的那道傷痕後,她不甚在意地垂下手,就要將這處傷痕置之不理。
卻聽見身旁的人淡漠的聲音:「去處理一下吧。」
黎嘉茉頓住。
原起看著她,目光里平靜得沒有添任何情緒,語氣也是無波無瀾,仿佛只是在客觀陳述:「感染了會留疤的。」
可這樣的語氣說出的話,在黎嘉茉聽來,卻奇怪得有些溫柔。
黎嘉茉愣了愣,最後慢吞吞地說了句「好」。
來集訓,原起隨行帶了醫用箱。
每晚是自由活動的時間,所以寢室大樓來來往往。不方便讓黎嘉茉站在寢室樓下等,原起便讓她留在原地,他回寢室拿了碘伏和創可貼,重新回到了籃球場。
原先半個身子攤在平台上的黎嘉茉不知何時已經坐直,雙手撐著平台邊緣,晃蕩著腳等他。
看見他,那雙腳就老老實實地並在了一起。
原起把手中的藥品遞給黎嘉茉:「你自己可以處理嗎?」
「應該可以吧。」說著,黎嘉茉取出一根棉簽,沾了碘伏,就要往自己的傷口去抹。
卻因為看不清傷口的具體位置,抹偏了。
錯位的棉簽沾著淺棕的液體,在她的額角和鼻尖畫出小小的痕跡。
手上的動作頓住。
黎嘉茉看向原起,乾笑兩聲:「好像不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