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實話,確實有幾個喜歡寫詩的朋友, 不過也不能單說喜歡,他們在詩壇中是小有名氣的詩人,作的詩也有許多人追捧。
在外人看來他們風度翩翩, 才華橫溢,作詩時典故信手拈來,一氣呵成,誰知道他們私下裡為了自己的詩會先哭個千八百遍,他也早已習慣了這些人的性子。
除了某些偏豪放的,大部分性格都很敏感。
誰知道不僅詩人是這樣, 寫話本的作者也是如此。
裴舟若有所思, 轉瞬間又想到了方才他們對視的時候,她避開視線,假裝沒看見他的樣子, 心裡又開始不舒坦了。
他自問是個有話直說的坦率性子, 不喜歡藏著掖著, 況且方才那件事錯處不在他,於是他直問道:“許娘子剛才為什麼要躲著我, 假裝沒看見?”
許乘月正傷感著,內心為自己的小讀者感動不已,暗嘆如果有人喜歡她的書,願意一直看,就算她七老八十,握筆的手都顫抖了,也要爬起來寫書。
他猝不及防的一句問話打斷了她的思緒,許乘月愣住了。
那是可以直接問出口的話嗎?
他那種主角臉,不是都有高冷人設,生人勿進嗎?
他這話也太過逾矩了,人與人之間還是得有點邊界感。這種心照不宣,會讓雙方尷尬的話就不要問出口了吧。
況且他們兩個才認識不久,有那麼熟嗎?
許乘月無話可說,尷尬地七扯八扯,胡說八道,“其實裴將軍不知道,我患有眼疾,人離得稍微遠些,我就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也認不出來人了。”
她前世是個近視眼,這一世眼睛好著呢,而且因為前車之鑑,她有好好保護眼睛,所以其實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隨便找的藉口,下次也可以借著這個理由順理成章地迴避了。
裴舟恍然大悟地點頭,“原來如此,是我錯怪許娘子了,我還當是我樣貌無狀,不修邊幅,嚇到你了。”
原來許娘子年紀輕輕就有了眼疾,他知道許多人常年看書,時間久了會成這樣。
這題許乘月會了,她吹捧道,“怎麼會?裴將軍一表人才。旁人看你只有仰慕欣賞的份兒,怎麼會被嚇到。”
裴舟差點問出“那你也仰慕欣賞我嗎?”,還好他意識到不對,及時打住。
他今天怎麼回事兒,怎麼總想說些不著調的話?太過唐突了。
到停車的地方,兩人止住話頭,一個上了馬車,一個騎著馬,同行前往官府。
一路無話,有裴舟領路,他們很快到了地方。
以裴舟的身份,到哪裡都可以通行無阻,京兆府尹早早地出來迎接。
裴將軍的官職是從三品,而他是從四品,品階比他高,自然要出來迎接。
他心裡也很是納罕,因為裴將軍統領左金吾衛,負責宮中與京城的治安,與他的職責有相重疊之處,雙方難免打過交道。
可平時關於長安城的這些小事都是由金吾衛的小侍衛來交差的,少有見到裴將軍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