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煙也沒說要如何,只是平淡地闡述,但每句都指向一個目的:你直接給我開新的診斷和處方箋就行。
如此熟練。
應該不是頭一次這麼幹。
醫生細看診斷證明,發現日期是兩年前,不僅時間久遠,還是在異地滬城,不由得提高警惕。
「先做量表,我會根據實際情況評估。」醫生說。
顏煙感到煩躁,攥緊手指,開始說謊,「我只能請一個小時的假,半小時後我必須回到公司,沒有時間。」
醫生沒說話,只是盯著顏煙的眼睛,似能將他看穿。
不管他有多平靜,在醫生面前說謊,就如在監考老師眼皮子底下作弊,再多偽裝都是白費力氣。
「你可以不做,」醫生說,「我沒法給你開藥。」
片刻寂靜。
「我知道了,」顏煙自己將謊圓滿,「我再向公司請兩個小時假。」
檢查,量表,談話,診斷,拿藥,吃藥,停藥,重複。
顏煙不是第一次經歷這個過程,每次結果其實都差不多,焦慮性障礙,嚴重失眠,兩者一起作用,引發抑鬱傾向。
重複診斷過程,不過是浪費時間。
但如果不這樣做,他拿著滬城的處方箋,滿城去找,憑運氣去碰一個能給異地處方開藥的藥房,更浪費時間。
好在過程順利。
做完評估,顏煙拿到新的診斷證明和處方箋,準備下樓,去藥房拿藥。
順利完成計劃,顏煙心頭輕快不少。
電梯到站,裡頭無人,空空蕩蕩。
顏煙走進電梯,摁下一樓。
叮——
還未下到一樓,電梯便停了,該是有別人要上來,顏煙往角落站,留出空位。
電梯門開,沒有人上電梯,只有一陣悲切的哭聲出現。
一個女人正在痛哭,涕泗橫流,毫無形象可言,五官像是緊縮在一起,正在經歷難以承受的折磨,痛不可忍,引得旁人注目。
而她身後站著一小女孩,頭頂才到女人腰處,表情不安懵懂,只能緊緊抱著女人的腿。
這是第一次,厄運活生生出現顏煙眼前,以一種直觀的方式,而不是隔著屏幕,只是幾張圖。
什麼病?
有什麼苦楚?
顏煙不知道。
但女人的崩潰太強烈,是一種天崩地裂,恨不得一頭撞死,就此結束痛苦的程度。
要上電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