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你了。」他不斷說。
——對不起。
同時,他在心裡說。
仿佛這樣,能減輕一絲罪惡感。
額頭倏然冰涼,顏煙一下醒了神,睜開雙眼。
「醒了?」段司宇坐在床邊。
顏煙想起身,段司宇立刻將他摁回去,不由分說。
額頭上是退燒貼,體感清涼,塗了風油精一般,極不舒服。
「我想......」顏煙開口,嗓子像被刀刮,實在疼,欲言又止。
「要什麼?」段司宇湊近。
顏煙嘆口氣,勉強抬手摸到手機,改為發消息。
【Yan:我想喝水。】
床頭柜上備著熱水,杯里還插著吸管。
段司宇摁開藥片,拿起熱水,手動扭轉吸管口方向,遞到顏菸嘴邊。
「先吃退燒藥,我查過,和安眠的藥不衝突,可以一起吃。」段司宇說。
顏煙張開嘴,生吞入膠囊,汲兩口水,沒有大動作,卻似耗干力氣,累得慌。
吃了藥,顏煙又拿起手機發消息。
【Yan:謝謝。】
段司宇不答,坐回床邊,似乎不打算離開。
顏煙側頭,視線移到別處,現下他沒精力趕人走,也沒有勇氣趕,夢裡那種愧疚感,似穿透時光,延續到現實。
「抱歉。」冷不丁,段司宇又道歉。
顏煙眉頭一皺,不解。
【Yan:你道什麼歉?】
「你發燒是因為昨晚受驚。」段司宇說。
【Yan:我不至於被嚇得發燒,受涼而已。】
打完字,顏煙索性閉上眼養神,不敢對上段司宇的視線,就算是不經意。
良久,段司宇問:「餓不餓?」
顏煙搖頭。
「辛南雨在煮粥,你喝了再睡。」
他不想睡。
但顏煙懶得反駁,只點點頭。
「......難受麼?」段司宇又問。
顏煙唇一抿,睜開眼,摸手機欲發消息。
你沒發過燒?
你能不能不說話?
我想安靜。
每一句話,打了又刪。
最終,顏煙只是放下手機,什麼都沒發。
難受,但不能以此為藉口,肆無忌憚向旁人發火。
就算對方是段司宇,他也不能。
這樣不對。
似感受到他的無名煩躁,段司宇未再說話,只是捂著顏煙的手,背靠床頭,安靜守著。
不多時,藥物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