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敬酒的時候經過他,停下來問陳若渴:「最近好不好?在劇組抽空過來的?」
陳若渴點頭,他沒說,自己已經大半年不拍戲了。
參加完婚禮,陳若渴坐車回去。大衛把晚上的藥片遞給他。陳若渴吃下去,過半個鐘頭藥效起來的時候,他會感到暈眩想吐。
陳若渴最近呆在自己的公寓裡,每天睜著眼睛躺到半夜,起來在公寓各個房間之間打轉。他發現陽台下邊的路燈總在凌晨三點會熄滅一下,等到三點十五分再兀自亮起,像是路燈自己偷了十五分鐘的懶。
他盯著水族箱裡的親吻魚看,蹲下來,抱住自己,覺得好辛苦。
上一次活動的時候,他碰到過一次花姐。花姐把當年他們拍電影時候的劇照傳給了他一份。陳若渴點開那張大合照。他和何家好被簇擁在人群中間,何家好皺著鼻子很勉強地對鏡頭傻笑。陳若渴看著十九歲的自己,非常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拿手臂護著心上人。
那時,他最大的苦惱只有,怎樣才能每天和何家好在一起待久一點。
第二天,大衛來接陳若渴去見一個導演。大衛說:「如果你不舒服,不去也可以的。」
但陳若渴還是換了衣服準備過去。車子把他帶到一間咖啡店門口。他走進去坐到卡座上,有人給他上咖啡和甜點。陳若渴稍微等了會,給他拿咖啡的服務生在對面坐下,說:「我是約你見面的人。這是我的咖啡店。」
導演四十來歲,說話很幽默。他沒拿寫完的劇本給陳若渴,他給陳若渴講了一個十分古怪的故事。一個在太平間工作的男孩子,他每天的工作是搬運屍體和整理出入庫。他半夜上工,清早下班。輪休的時間,喜歡去一間老字號飯店吃飯。他在那邊遇到了一個同樣古怪的女服務生。
陳若渴聽著他手舞足蹈地講故事。導演停下來說:「我的咖啡很好喝的。」
陳若渴垂手說:「我現在在吃藥,不能喝咖啡。」
導演問他:「喝了會死嗎?」
陳若渴說:「不會。」
導演說:「那喝喝看啊。」
回去的車上,大衛問他聊得怎麼樣。陳若渴出神望著街沿邊的商鋪。過了許久,他說:「那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