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好自顧自說著,忽然發現花姐盯著他看,於是就紅了臉。花姐笑嘆道:「好神奇啊。你記不記得我們一起拍的那部電影裡,阿仔也是在外面世界受了傷逃回小鎮,只有阿奇毫無保留地幫助他。你們像在重新演那出戲一樣。」
何家好回家的路上想起花姐的話。他走到家樓下抬頭,看到阿仔,不是,陳若渴趴在陽台花花草草中間低頭看他。何家好朝他揮了揮手。
十九歲他們談的那場短暫的初戀,最後幾天晚上要不這個溜去那個的房間,要不那個跑過來睡一張床。他們每次下戲都算早,下了戲大家有一些奇怪的集體活動,後來他們都不參加了,就躲回房間自己玩。
何家好洗完澡,從陳若渴的衣櫃裡扯一件衣服穿上,衣服大一個號子,肩塌下來,顯得何家好更加瘦弱。何家好分腿跨到陳若渴身上和他親嘴。海豚賓館的房間浴室里,只有廉價香皂用來洗澡。陳若渴那段時間很喜歡白茶香皂的味道。
何家好上樓,陳若渴先打開門,把他摟了進來。他抱著何家好,貼了貼他的脖頸。他總覺得何家好到今天身上都有白茶香皂的味道。
這次去心理診療室,醫生讓陳若渴試試記錄每天最想感謝的三件事。這些事可以非常小,像是喝到了很好喝的甜湯之類的。記錄這件事放到了陳若渴睡前的todo 裡邊。何家好給他準備了一個小小的圈線本。陳若渴吃藥之前,先咬著筆頭想幾分鐘,像在完成很困難的家庭作業。
他於是開始要留意自己一天當中感到不錯的事物。他們散步散得越來越遠,有時候會經過老年舞廳附近、阿婆跳廣場舞的公園還有本地人最愛去的桑拿房之類的。他有時就在本子上寫:今天有個阿婆給了我一塊自己做的米糕,味道不錯。謝謝她。
那天他嚼著那塊米糕,有人經過他,忽然說:「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像一個明星啊?」
何家好在一邊接茬說:「超多人說的啦。」
於是他那天又在圈線本上寫:今天有人說我長得像陳若渴一樣帥,好開心。
何家好偷看到這裡的時候差點笑出來。陳若渴嘟嘟囔囔地把本子捂了起來。何家好聳聳肩,去把洗衣機洗好的衣服拿出來晾出去。
有次他們溜達到一間學生文具店門口,何家好捅捅陳若渴,陳若渴看到自己的臉被印在飯卡套和貼紙冊上。何家好饒有興趣地走過去,還很認真地挑了一個最喜歡的卡套。旁邊的學生妹忽然拽了下何家好手裡的卡套說:「叔叔,這個能不能讓給我?」
何家好愣了下,豎起眉毛說:「我先找到的。」
學生妹叫起來:「你用來裝卡嗎,叔叔?」
何家好拿出自己的小區門禁卡裝進去,示威道:「放什麼卡不行啊,怎麼啊?」
那天他們回家,陳若渴就看到自己的臉被按在樓底大門的感應器上嘀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