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滿米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沒問題。」
王垠丘繼續說:「這間屋子裡的東西,你想用都沒問題,用完記得放好知道嗎?」齊滿米忽然伸筷子,指了指電視機問:「那個,怎麼看?」
王垠丘眉頭跳了一下,罵道:「別用筷子指來指去。」
齊滿米把筷子收了回來。
那天晚上,王垠丘試著調了下王國銘送他那台彩電。電視機終於出現畫面的時候,齊滿米非常激動。他用方言夾著普通話跟王垠丘說:「我們村里,只有村長家有這個。我在電視上看過跳舞的。」
王垠丘趴在陽台上抽菸,齊滿米一個人盤腿靠在沙發上看電視。王垠丘讓他看半個鐘頭電視後,就去把他那兩個行李袋裡的東西理一理。
客廳的掛鍾咚咚響一聲,齊滿米真的起身,拎著自己的行李袋進臥室整理東西去了。王垠丘那天打開衣櫃,他的外套旁邊掛幾件土裡土氣的的確良布料襯衫,他的褲子裡面夾兩條明顯是改小後勉強能穿的運動褲。那就是齊滿米的春秋裝了。
他們結婚是在初夏,過不久小城開始熱起來。齊滿米的魚罐頭T恤大概有兩三件,就那麼換著穿。從老喬那邊工作回來,他不會卸妝,因為正好戴假髮穿裙子進春曉苑。天氣開始熱起來之後,戴假髮套很熱。但王垠丘跟他約法三章了,進出春曉苑必須戴著。
有時老喬開麵包車把他送到春曉苑門口,回身問齊滿米:「王垠丘那個傻蛋沒欺負你吧?」
齊滿米搖搖頭。他跟王垠丘住了個把月了。王垠丘從來就是冷著張臉跟他說點必要的話。像他洗完澡出來,王垠丘拎著他的領口又把他拽到衛生間門口,說:「浴缸裡頭發弄掉啊,地板擦乾淨。」
齊滿米已經學會洗完澡,把浴缸弄乾淨,然後把地板擦一擦。他順便會擦一擦起霧的玻璃鏡,然後看到自己濕漉漉的頭髮垂在腦後,臉上還有種鄉下人的懵里懵懂。
他穿著自己的魚罐頭T恤出來,有時能看到王垠丘坐在沙發上,手肘撐在膝蓋上看手裡的幾頁紙。齊滿米不知道是在看什麼,但覺得王垠丘就是永遠有一種閒適又冷靜的城裡人樣子。
王垠丘摘掉眼鏡,抬頭看了眼齊滿米,又皺眉說:「頭髮擦乾淨,都在掛水下來。」
齊滿米又緊張了,拿剛擦過地的毛巾擰自己的頭髮。王垠丘翻了下白眼,拿著紙進了臥室。
那天晚上,齊滿米躺在地鋪上,睡一會抓一下頭髮。那種撓頭的聲音弄得王垠丘渾身不舒服。他按亮了床頭燈,說:「你不是剛洗過頭啊,有那麼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