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瞪我了。”那么轻,那么轻的一声。
“犹他颂香, 我们离婚了,离婚了!”那一刻,苏深雪真想趴在犹他颂香耳边大声喊出。
她没能大声喊出话来,倒是他在她头顶上喃喃自语开来:“脸蛋也不是绝世美人, 凭什么瞪人?更可恶地是, 分明不是绝世美人, 但那样瞪着人时,却是要命的可爱, 犹他颂香的审美真是让人堪忧。”
喃喃自语伴随淡淡的一声叹息, 有那么一瞬,让她内心深处一角变得柔软。
下一秒,警笛大响。
一号女人二号女人言论言犹在耳。
“首相先生, 这又是从哪个网站搬来的?花花公子还是猎艳场?”没好气问。
他以浅笑回应,浅笑声别提多惬意了。
看吧。
“不是从网上搬来的,你瞪我了不是,一号女人二号女人三四号女人也不是, 你也知道,我每天要面对没完没了的工作。”
自动忽略前半段话,着重于他提到的首相先生工作很忙。
“那就快放开我!去忙你的工作!”
他是从背后抱住她的,她的背部紧贴他胸腔位置,此刻,苏深雪能清楚感觉到从他胸腔位置处一震一震的,像是在极力忍住笑的状态。
“这话听起来像不像是一名妻子在埋怨丈夫整天工作没时间陪她?”声线愉悦感满溢。
呼出一口气。
“犹他颂香,我们离婚了,离婚了!”这一次,苏深雪终于成功把这话说出口。
环住她的臂力瞬间倍增。
“是啊,我们离婚了,离婚了。”说这话时他语气也是咬牙切齿的,“我说你这女人,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为什么要留下‘不管多久我都等你’这样的话。”
呆滞片刻,低声说出:“那都是有原因的。”
“那在我面前不顾形象大声哭泣也是有原因的?像蛮不讲理的孩子拿沙子扔我也是有原因的?脸上写满‘该死的家伙居然敢抽烟,看我不收拾你’拿掉我的烟也是有原因的?!”
犹他颂香的语气就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这让苏深雪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可就像那些人说的,除去夫妻女王和首相是做了二十年的朋友。
“苏深雪,你那些行为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还是,你是在对我玩欲擒故纵?!”
这是什么话。
“没有,我才没有。”气急伴随着顿脚。
“你看,又来了,这个时候,如果有十个人从外头经过,这十个人中就会有九个断定里面那对男女是在打情骂俏,剩下那一个要么就是聋子,要么就是傻子。”
嘴张了张……想反驳,却是被犹他颂香一番强词夺理言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问犹他颂香的这一生遭遇最大的难堪是什么,即使五十年后,依然还会是苏深雪在离婚公投时让犹他颂香绊的那一脚,这边他刚刚对全戈兰人发出请求‘帮我留住她’,那边,苏深雪就给大伙儿描绘怎么让一个男人变成‘独角兽’。”
这人真是,要不是他不肯离婚,她也不会那样做。
要知道,为了离婚她付出不小的代价。
“是你先不讲道理的。”她和他说。
“好,好,是我不讲道理。”这语气敷衍得很。
“我说……”
“忘了在森林发生的吧,她在你面前哇哇大哭时,用沙子扔你时,拿掉你的烟时,你得拾回你的骄傲,你已经是一名成年人了,全戈兰人都知道你和那女人离婚了,我一遍遍对自己这样说。”
是啊,你已经是一名成年人了。
垂眼,看着牢牢框住自己的手,所以……所以,还不放开我。
那一声“苏深雪,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清楚,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贴着她耳廓,三分无奈三分狼狈三分困惑,夹杂岁月弥留下的亲和爱。
他和她,青梅竹马。
世界被一层淡淡浮光笼罩。
夹竹桃还在他们头顶上沙沙个不停着。
“在餐桌上,你就不该瞪我,更不该以孩童一般茫然的目光看着我,不该看我也不该瞪我,更不该说那些惹我生气的话,该死的,苏深雪还是和以前一样伶牙利嘴,最该死的,是苏深雪和以前一样,不是说要当你自己吗?当你自己就要有所改变,那个女人怎么还和以前一模一样,真要命,弄得我想惹她生气。”
“惹完她生气后抱她,我都多久没抱她了。”
这语气,还是和年少时期没什么逻辑,都是全世界的错,唯一没有错的人就是犹他颂香。
恍然间,那框住她的手缓缓松开。
身体被动从背对他变成面对他,抵死般的柔和力道正在轻触她鬓角散落的发丝,能感觉到那人很有耐心,耐心的把她散落的碎发一一别于她耳后,满意了,指尖再擦过她耳垂,顺着耳垂再一点点移动至她下颚。
下颚被动抬起。
庭院光线一丝丝一缕缕从叶子缝隙钻入,落于她脸盘上,柔和极了,柔和得让她犯懒,想找个地方好好打个盹。
困顿中依稀间,樱花香气时有时无。
年少呵。
眼前正逐渐靠向自己那张面孔有几分樱花下的少年模样。
老师,是颂香。
老师,颂香不挖苦我不捉弄我了;老师,我有点拿不准颂香这会儿想干什么了。